甘愿肤浅

作者:戴荣里 朗诵:沈虹

此文来源:《五千里江山 》平台

回到故乡，童年放羊的兄弟依然肤浅，谈起普京却有让我意象不到的看法。岁月就是岁月，当我历尽风波赶往家乡时，山梁还是那座山梁，面庞还是那些面庞，依稀都在，却一切都不在了。肤浅外表下的肤浅，才是真正的深奥。是的，当一个人想摆脱沉重的肉身，极端时刻，那份对生命的渴求，会让他放下了所有的高贵。正如水灾中饥渴人，生理需求取代了餐饮时的礼仪。鹤发童颜的老者，留给观众的永远是卓然独立的一面，当你近距离地观察到他也会用普通手帕擦汗，也会像你一样走路蹒跚，就知道岁月把深奥留给了历史，挂在人身上的，永远是挥之不去的肤浅。

一位朋友邮寄来他的大作，作品里的他，俨然站在道德高地上的圣者，这位作家，把作品当成了灵魂的救赎器，对应他生活中的不堪，人们更喜欢他作品里的纯净。一个生活中的渣男，很可能就是精神的王子；一个精神污秽者，却很难在现实中体现高尚的灵魂。一个人的认知，如果一生都在石头上画印，白色的印迹里，无法存下思想的种子，看着无比用功，其实在画印者的思维里，他只是为了满足白色的印迹感。而喜欢与世俗接触的的俗人世界里，土地是无悔的，也是肥沃的；土地是柔软的，却也是最坚强的。不避讳土地的恶，就有来自土地的善产生出来。唯美、悠远，如风、似火，土地是站立起来的大树，是蓬蓬勃勃的植物，是奔跑的战马，飞翔的苍鹰。土地上的一切，悄然无声却又轰轰烈烈。在肤浅里播下种子，却在深奥处收获果实。大地上的肤浅，赛过巨石上的深奥。夏日里，一只自由游荡的蚂蚁也会这样想。

人们崇拜深奥而拒绝肤浅，却不知正是深奥把人拖进了罪恶的深渊。当深奥抵达一个人的脑海，人的欲望因子被不断地唤醒，犹如细胞分裂。老残作为一个郎中，在大明湖看到了一个黑脸姑娘与一个白脸姑娘，黑脸姑娘的出场是为白莲姑娘做铺垫，唱戏的姑娘貌似相同，却因为唱戏的深奥与肤浅带给观众不同的感受，犹如这多彩的人生。《老残游记》不适合青春时读，及至中年，每年读上一遍，你会感觉到作者参透人生的悟道。越来越有趣的人生，原来是由许多肤浅汇聚而成的啊！甘愿肤浅的人生，才不会放过眼前的太阳与微风。

我与放羊的伙伴交流，在他土味十足的乡音里，听到他与世隔离的肤浅；却又在他不受外界左右的分析里，感受到肤浅中的深奥。他是一位甘愿肤浅的放羊娃吗？我攥了攥手，手中那杆牧羊鞭，早从少年时就脱离了我的手掌。而在肤浅的伙伴手里，那杆放羊鞭，却越来越油光发亮了……

(2023年8月5日星期六写于北京游燕斋)

作者简介:

戴荣里，散文作家。

朗诵者简介:

沈虹，百草园书店、诗词天地、新华网文艺创客等多家平台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