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邹辉

早晨刚起来,就听见小区日杂小店那边传来一阵阵的喇叭声,如泣如诉的呜咽,似乎在告诉小区里的老少爷们,又一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走了。
起床后洗漱好的老父亲,让我去看看,是不是那位故人又不声响的远去。来到小店,看见戴孝的小店老板,才知道颇受小区里大家伙儿喜爱的“话痨“老孙头,昨晚走完了他生命的最后一步,驾鹤西去。其实,半个多月前我曾到他家探望过他,就发现他气色不怎么好,躺在床上憔悴不堪。我当时还开玩笑的说:“哪天坐轮椅出来,我们再海聊神侃。”见我说到聊天这个话题,无疑是激活了他“话痨”的天性,一下子坐了起来并定下了美好的约定。可未曾想约定的话语犹在耳旁,人却走了。我望着灵棚里他微笑的遗容,听着呜咽的喇叭声,留下了我的一声长叹,无限的哀思····
提起他这个“话痨”,那可是有来历,先前是部队上的连级干部,70年代初当过企业的军代表。后来供职于商业系统糖酒公司,开着大货车走南闯北。由于职业的习惯,是一个不管是生人熟人见面就能搭上腔,啥事都能接上手和啥话都能说出口的主。因此在单位里大家伙都叫他“话痨”。在单位里被人称作“话痨”,退休后的他在小区里,依然被大家伙儿称作“话痨”。因为他没有闲着,在家门口小区里开了一个杂货店。小店不大但他能量大啊,仗着三寸不烂之舌,生人也好熟人也罢,全都能领略到他那滔滔不绝的话语,因此久而久之,他在单位里的绰号“话痨”,同样在小区里响当当的被大家伙儿喊起。正当小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未曾想得了中风半身不遂,因此只能坐在轮椅上,靠孩子们推车出门。至于他精心打理的小店,全权让给儿子经营。

“话痨”之所以是“话痨”,那可不是白叫的,即使是腿脚不便不耽误他舌灿莲花啊。所以“话痨”每天照样坐着轮椅出来,和小区里退休的大家伙儿们拉呱闲聊。说来也怪,那些伙计们一见到“话痨”就来劲,而“话痨”一看见大家伙呢,话匣子就收不住。结果的结果是,大家伙儿聚在一起那可真是老鼠咬茶壶——满口是词(瓷),骑着骆驼牵着鸡——高的高低的低啊。我结识“话痨”,是因为照顾难以行走的老娘的原因。当时小店对面的墙根边是“话痨”他们闲聊的聚集地,我推着坐轮椅的老娘到那里,既可以让老娘她们老姐妹们闲聊拉呱,又可以和话痨接上话茬说说笑笑。时间一长,“话痨”知道我喜欢爬格码字,认为我懂得点子丑寅卯,于是就和几个老伙计考考我,每天弄几个稀奇古怪的词让我答复,什么三皇五帝、什么是三山五岳、什么是四大文明古国等等。好在我及时的答了出来,如此一来我于“话痨”的关系更进了一步,成为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通过交往,我发现大家伙儿喜欢“话痨”的原因是来自于他的热情善良。得知谁家有什么难处,及时给予安慰并给出排忧解难的建议。哪家有什么不顺心的事,耐心的给予梳理理顺化大事为小事。那些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们,买菜回来后都喜欢聚在这边摘菜边听他高论。都说高手来自民间,这话不错,我从“话痨”声上学到了不少接地气的词语,让我获益不少。“吃光花光,身体健康”是“话痨”的口头禅,深受大家伙儿赞同。尤其是他说一个伟大两个万岁,大家伙儿更是由衷的喜欢。即:“父天母地,父母给我们带来生命,他们是最伟大的。共产党给我们带来好日子,咱们不能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得喊万岁;现如今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老人们要理解,小年轻们更要理解老人们,所以彼此理解万岁啊”。听一听,这个“话痨”的话说的多好啊,小区里的老少爷们怎么能不喜欢他呢。就连上学放学的孩童,见到“话痨”都主动的喊“爷爷好,爷爷再见。”大家伙瞧一瞧,这样的话痨多值得尊敬,虽然他病态的身躯让他只能窝在轮椅里显得那么矮小,可他说出来的话语,于平凡中蕴育着伟大。
“寿终德望在,身去音容存”。一个人见人爱的“话痨”,一个让人津津乐道的“话痨”,就这样的走了。我捣鼓了一副对联,权当寄托我的哀思:
谈天说地,家国于胸气浩然,无愧于‘话痨’;
扯东拉西,亲情相融邻里间,温馨于你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