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3月的一天，我军自卫还击的炮火非常猛烈，打的敌人节节败退。敌方对我方只能是无目标地胡乱放一些冷炮冷弹。

       尽管如此，我军的通信线路又一次被敌人的冷炮炸断。于是，我带了一个女兵班，去前沿阵地抢修。

       在刚刚抢修完被敌人的炮弹炸的一踏糊涂的线路之后，我们迅速撤离，躲进了一片丛林之中，并做好了再次抢修线路的准备工作。

       突然，在我们前方不远处，飞来一声带响哨声的炮弹。不等我们反映，我就按倒了身左边的一个女兵，然后，就昏迷了。

       在一阵钻心的疼痛之中，我醒来了。我面前的那些女兵呢？我正在用目光寻找的时候，身体的左后方，一个女兵有气无力地哭喊着：＂连长，你可醒来了，她们全都牺牲了，全都炸没了，就剩下咱们俩人了⋯⋯

       我非常艰难地转过身之后，才看到一个无法让我辨认的满脸满身都是的血人。＂你是谁？＂我问。＂我是百灵＂女兵回答。没等我开口，百灵又哭着说＂连长，你的左胳膊流血了……＂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一支胳膊被炸伤了，腿也站不起来了，难怪疼得我钻心。＂百灵，你怎么样？＂＂我只是流了一点点血，就是不能动。＂她接着又说＂连长，你爬过来吧，咱们两个伤兵拉拉呱。＂其实，我早就想过去看看她的伤情，只是腿也受伤了。于是，我一点一点地爬了过去⋯⋯在爬到她身边的时候，百灵对我说：＂连长，你真行，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动，我就不如你＂＂你伤着哪儿那＂＂我也不知道，就是不能动。＂＂我看看。＂此刻，我才发现她的后背上，被炸开了一个洞，正在流血不止。我立即撕下我的裤子，给她堵上。并安慰她：＂没事的，坚持住。＂

       这时，她对我说：＂连长，我冷，你抱着我好吗？＂我也顾不上好几年前，在连队批林批孔中，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一些观点了。但是，我还是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向她伸手。＂连长，就算我求求你了好吗？我现在感觉很冷。我除了小时候很冷时，让爸爸妈妈抱抱我暖和暖和以外，从来没有让别人抱过⋯⋯我现在，我真的很需要你抱抱我，要不，我死了以后都会后悔的⋯⋯会后悔，一辈子没有接触过男人身体⋯⋯＂

       这很可能是生命最后一站地呼救，最后一次的渴求，看着她冷得发抖的样子，我赶紧用一只胳膊把她紧紧地搂在我的怀里，并让她那个流血不止的伤口，紧紧贴在我的前胸。＂连长，谢谢你，在你怀里，我感到了父母曾经给我过的温暖。连长，要不是你当时把我按倒在地，我就炸飞了，恐怕连个尸体都落不下。连长，我现在不感到冷了，就是有点困，⋯⋯＂

       ＂你不能睡！＂我立即意思到问题的严重性。＂你是咱们通信菅爬杆最快的女兵，说话的声音又像百灵鸟一样好听，这是全营干部战士授于你的荣誉称号。回去之后，大家还等着你示范爬杆和听你在电线杆上唱歌呢。＂我特意讲些有趣的事儿为她提神。

      ＂连长，我真的好困，眼也睁不开了⋯我可能不行了，连长⋯连长⋯拜托你一件事，无论我活着，还是我死去，你都要我抱回咱们的祖国好吗？这儿荒山野岭的，留下我一个人害怕。这儿不是我的家，中国才是我的家⋯⋯＂

       此刻，我点头答应。但止不住的泪水，却不断地滴落在她血肉模糊的脸上。＂你再困也不能睡。你要睡了，我就不抱你回国了。＂我特意这样激将她。＂不会的，连长，我知道你深爰着全连的每一个兄弟姐妹，你不会把我丢在这片荒山野岭上喂狗的⋯连长，我⋯困⋯了，连⋯长⋯我⋯困⋯了⋯＂

       ＂百灵，你放心，我一定抱你回国⋯⋯我一定抱着你⋯回⋯国⋯ 回家⋯因为流血过多，她睡着了。我一只胳膊抱着她，一寸一寸地往祖国的方向儒动⋯⋯不知道啥时候，我也昏迷着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了我军医院的病床上：＂我怀里的女兵一一百灵呢？！＂我大声吼道。立即就想爬起身去找她，却被几个医生和护士拼死地按在床上。＂我们几个护士使岀自己全身的力气，才从你怀里把她夺过来。现在，她还没有醒过来，在另一个急救室里进行抢救呢⋯⋯＂几个护士边说边含着眼泪。

       因为难过，因为激动，我又昏迷了过去。

后来，我才知道，是搜救部队把我和百灵从战场抬回来的。没过多久，东线战区的飞机就把我们这批伤员，从前线医院转到了国内最好的医院。

赵月明简介：山东滕州人，1952年生，男，汉，大专文化。22年军旅生涯，中校副团。22年文化工作，原滕州市文化局监察室主任，市文艺创作室主任。出版诗集十五部。曾在省和国家级报刊发表过千篇诗文。刊首语刊用200多次，获各级奖300多件。2005年10月荣获创作发表诗歌作品大世界基尼斯之最（12500首）。2016年5月荣获搜集报刊刊头大世界基尼斯之最（80217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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