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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老兵庄益衡的平凡故事
作者/汤学汉
岁月如歌，情怀依旧，人生如曲，婉转悠长。
志愿军老兵庄益衡，他当过兵扛过枪，参加过抗美援朝，还支援过新疆建设；20世纪60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国家面临经济困难，他毅然回到魂牵梦绕祖居地，广东揭西县上砂镇当起了农民。他用无悔的青春，宝贵的年华，在人生旅途上用责任担当、勤善忠孝，书写了不平凡的人生。
时光如水，岁月沧桑。1928年8月8日，广东省揭西县上砂镇龙首村，庄益衡出生在这个小村庄，而当时出生时，原名叫庄治青，因庄益衡这辈是“治”字辈，父亲为其取名“治青”。庄益衡这个名字，是庄益衡参加革命后，部队领导给取的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上砂镇龙首村，四面环山，风光旖旎的榕江源头，榕江支流的上砂河，自西北向东南贯穿全境。山清奇，水清澈，山光水色迤逦。
庄益衡自幼家境贫寒。孩童时，庄益衡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从小就懂事的庄益衡，从不屈服于环境的艰难，家境贫寒。7岁那年，庄益衡就帮别人家放牛、担水劈柴，用幼小的肩膀扛起生活的重担。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上砂镇龙首村，还是山多田少，贫困落后。15岁那年，庄益衡为生活所迫，为了生计，他背井离乡，一路逃难，靠卖苦力来维持生计。也不知道这苦难的日子何时能熬出头来。苦难的年代，给幼小的庄益衡磨砺出坚强的意志，和敢于吃苦的倔强性格。
1945年初，17岁的庄益衡，认识揭西同乡蔡飞，在蔡飞介绍下参加了抗日敌后武装——东江纵队。1949年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粤赣湘边纵队；1950年加入中国人民志愿军，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1953年从朝鲜回国后，他服从组织安排支援新疆建设；“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国家经济困难，庄益衡选择了回家务农，至今一直过着普通百姓的平凡日子。
平凡的庄益衡，却有着不平凡的人生经历。
癸卯年正月，风和日丽，我和好友谭君，在庄健辉、庄国欢先生引荐下，我们从深圳来到了揭西县上砂镇龙首村。采访已有96岁高龄的抗战老兵庄益衡。我怀着对抗战老兵的崇敬之情，特意穿着一身戍装来到了庄老的家。见面时，我向抗战老兵庄益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庄老看到我在向他敬礼时，便马上向我回敬军礼。尽管说庄老背有些驼背，手臂有些僵硬，但敬礼的动作却十分规范。从敬礼的动作就知道庄老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军人，我从内心肃然起敬。
庄老先生看到有客人到来，而且还有当过兵的人来看他，心里甚是高兴。一边说话，一边用手示意我们进屋。茶台上早已端上自制的“客家擂茶”，一股浓浓的香扑鼻而来。喝着香喷喷的擂茶，很自然聊起了庄老当兵时的岁月。
“一日当兵，终生为国，卸下军装，军魂依旧。”当回想起军旅生涯时，这位已有96岁高龄的抗战老兵庄益衡，依然清楚地记得部队军训的场景，队列训练的基本要求。
“当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些在训练场上的标语不曾忘记。
他还说“士兵见到首长，应先向首长敬礼，首长回礼时，你需要等首长把手臂放下，你才能放下作礼毕动作，这样才是对首长的尊敬，也是军人的礼节礼貌。”
庄老还中气十足地讲，如何站好军姿的相关要领。他在部队，当过副班长、班长，代理排长。70年过去了，抗战老兵庄益衡对部队，对军人的基本要素，却依然十分清楚地记得，这是装在骨子里的记忆，这里也包含庄老对部队对军人，对祖国和人民的爱，这种爱他不是说在嘴上，而且装在心里，是毕生的爱。就算老了忘记所有人，也忘不了军旅生活。
作为军人，我懂。出于好奇，我特意向庄老询问，为何对军姿这一环节印象深刻。庄老听了我这一问，还很自豪地说，我还在朝鲜参加过坂门店停战协议的签订，在现场担任警卫工作。尽管有96岁高龄，庄老仍然有一股英气逼人，可想而知，年轻时更加英俊潇洒。
1950年，一场震惊中外的抗美援朝战争打响了。
1950年10月19日，中国人民志愿军开赴朝鲜，与“联合国军”进行了近3年的浴血奋战。这是唯一一场一个国家主动反击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16国）军队作战，并战而胜之的战争；这是唯一一场一个国家被联合国宣布为“侵略者”却又对其无可奈何的战争；这是唯一一场一个国家痛打了联合国军却后来又被联合国奉为上宾的战争。
历时2年零9个月的浴血奋战，197653名英雄儿女牺牲，长眠朝鲜国土。抗战老兵庄益衡在回想起这场战争时，泪湿衣襟，不时用纸巾擦着眼泪。
他艰难地起身移动着颤抖的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一个木箱前，缓慢地打开木箱盖子。他拿出一本证书：“中国人民志愿军预防接种证（一九五三年用），姓名庄益衡，第辛098534号”。70多年前的文件，已经发黄。
庄益衡老人指着这个“预防接种证”说：“在朝鲜战场上，美军不仅用飞机大炮轰炸我们，还惨无人道地用“细菌战”残害我们志愿军战士。”美国飞机投掷细菌炸弹时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1952年1月，朝鲜半岛正值寒冬腊月。27日晚，在铁原郡金谷里，美国飞机多批次出现在阵地上空。出人意料的是，美军没有像往常一样俯冲投弹，转几圈就飞走了。奇怪的事情出现了，第二天早上，志愿军战士在雪地上发现了大量的苍蝇、跳蚤等昆虫。
具有作战经验的抗战老兵庄益衡回忆说：“美军用飞机投掷细菌炮弹爆炸的声音，它不像具有杀伤力火炮爆炸的声音轰得巨响。细菌炸弹投掷到地面上爆炸的声音，比较低沉，爆炸的声音是那种闷响。所以，我们在朝鲜战场上，还要时刻防止美军的细菌弹。只要一听到沉闷地爆炸声响，战士们就迅速戴上防毒面具去打扫，把炮弹里放出来的苍蝇、跳蚤等昆虫扫成一堆，用火焚烧。”
庄益衡老人接着说道：“这些虫子带有大量病菌，只要一粘到身上，皮肤立马会出现红肿，还会出现溃烂，直至蔓延到全身，危及生命，非常恐怖。
当时，美军布撒病菌的范围已经逐步扩大到朝鲜北部的7个道44个郡。我们国家针对美军的“细菌战”，专门研制了预防针，我和志愿军战友们都注射了疫苗，有效地减少细菌战的伤亡。”说起美军发动的细菌战，庄益衡老人仍然是难抑心中的伤痛。
志愿军老兵庄益衡在回想起红山堡的战斗时仍铁骨铮铮。
这场战斗是极其惨烈。红山堡原是三八线最前沿的重要阵地，原是无名高地，突出在敌人阵地的前沿，是敌方的门户。夺取红山堡可以方便我军反击，把战线往前推进，这是一个战略要地，它的存在影响着整个战局。原本红山堡也是一个绿树成荫的无名高地，如今却被美国侵略军的炮火轰炸得只剩下一颗颗死去的树蔸，山是光秃秃的，满山的土都被炮火翻了过来，山土变成了焦土，连草都烧成了灰。庄益衡在参加红山堡战斗中，已经担任副班长。他们连队属于重机枪连，而庄益衡当时是机枪副手。在战场上庄益衡能听出从机枪射出的子弹声音。判定对方射手是新兵还是老兵，因为这与平时实战射击经验是分不开的。专业的机枪手在击发时通常是“哒、哒哒”，那么射出去的机枪子弹通常是一发，或二三发子弹，我们叫做“点射”。老兵他能有效地控制击发器的（扳机）力度。而新兵则不然，新兵在击发时，则是：“哒哒、哒哒哒”，扣动扳机击发时，射出去的子弹就是三、五发，甚至十几发到几十发，有可能是一箱子弹就打完了。庄益衡很严肃地说：“要知道在朝鲜战场上的武器弹药都是有限的，如何把武器弹药有效发挥，多杀鬼子，才是最重要的”。红山堡战斗中，部队英勇顽强，志愿军用血肉之躯谱写一曲英雄赞歌。在战斗中庄益衡因表现勇猛，他还被部队记功，同时、荣升为代理排长职务。
曾经在枪林弹雨中前行，庄益衡更加感知生命的可贵，更加珍惜和平的来之不易，更加珍惜幸福的美好生活。抗战老兵庄益衡已经是耄耋之年他从不居功自傲，总是和善待人，邻里相帮，积德行善，教导家人要爱党、爱国家、做遵纪守法的公民。庄老不但有宽阔的心怀，豁达开朗的性格，而且他为了丰富晚年的生活，对音乐别有情怀，对音乐情有独钟。平时庄老喜欢吹口琴，也喜欢弹钢琴，由于年事已高，前年因患了一次感冒，肺部感染，吹口琴这一技艺之后停下来。在庄老先生的客厅有一台钢琴，平时庄先生茶余饭后总会弹奏一二首曲子，自娱自乐的那种。
我们围站在钢琴旁，庄老一时兴起给我们表演了几首曲子，《康定情歌》《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庄老因左手有些不便，便用右手指尖在钢琴来回跳动，按着琴键。庄老弹奏的曲子不但琴声悠扬，节奏感强，让人听后身心愉悦。演奏曲谱时，由于年事已高，偶尔也会对一两个音符错位，我们这些听众却全然不知，而庄老自己知道弹错音符了，便笑着说：“重来重来”。引得我们哈哈大笑，从这一细小的一件事情，我们更加感悟至深，体现庄老对工作、对事业、对生活，对自己的严谨务实和一丝不苟的工作作风。我们内心深处，肃然起敬。愿这悠扬悦耳的琴声给庄老晚年的生活带来快乐惬意，给晚年的抗战老兵庄益衡带来幸福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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