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西元长篇小说《两棵橄榄树第39节》
(金牌主播梅芳竹青老师诵读)
很快就到了年初五,李春林就要回院上班了,他把宣传队的工作移交给李时鸿,告别家人,踩着单车出门了,当然不忘顺路到成丰卫生院给当护士的表姐素琼拜年。
成丰卫生院虽是一所中心卫生院,全院只有不足二千平方米砖瓦平房,分门诊部、住院部和宿舍区,全院职工也只有九十多人,还未开展外妇科腹部手术。
表姐今天在病房上班,李春林径往病房走去,忽然后面传来熟悉的女孩声音:“我沒注意,刚才买了几条香蕉,走了十几米才发现太生了,想回去换,但觉得拿走开了,再回去换又不好意思。”李春林猛一回头,高兴地惊呼:“张怡静,你怎么也来这里?”
“噢,是李医生,我三姨妈在这里住院,我来看看她,这是我姨丈。”张怡静礼貌地将身边的中年男人向李春林介绍说。
李春林和三姨丈礼貌地打了招呼,对张怡静说:“我来看我表姐,她在这里当护士。”
正要登上住院部台阶,张怡静突然快步上前,扶住旁边一个手拿拐杖的老人,老人艰难地走着,正要下台阶,老人感激地望了帮他的人,说声:“谢谢”。进到医护办公室门口,刘素琼看见,早笑着迎了出来:“新年好!春林,这么早就到了,这位是?”琼姐指着怡静说。琼姐穿着工作服,漂亮的脸蛋配上燕尾帽,在一身洁白两件装的工作服衬托下显得矫捷精干。
“琼姐新年好!这位也是我们的同行张怡静,她是来看她三姨的,她三姨在你们这里住院,我们是在卫生院门口遇上的。”李春林既回答又介绍道。
“琼姐好!我三姨住在12床,麻烦你们了。”张怡静礼貌地说。
“不麻烦,治病救人是我们的职责,大家都是同行,别客气,12床病情已稳定好转,多二、三天就可出院了。”琼姐热情地对怡静说。
“谢谢琼姐,以后麻烦你多关照了。”张怡静说。
琼姐和大家一起去看病人,她拉着病人的手,热情地说:“芳姐,你今天气色已好多了,我叫素琼,以后需要什么帮忙尽管找我。”
“这几天真麻烦你们了,特别是琼姐更是关心,常来巡视,问寒问暖,大家都夸琼姐技术好,服务态度也很好,真是少有的好姑娘。”芳姐夸奖说。
“別说多了,好好休息吧!注意少食多餐,少吃油脂太多的食物。”琼姐对病人说。
她拿出一串锁匙交给春林说:“你们先去宿舍冲茶,中午在姐这里吃饭,十一点半下班后,我就回去,你姐夫和逸俊,妙俊中午不回来吃,家里还有很多菜,怡静,你和春林一起先去我家喝茶,中午在我这里吃饭吧。”琼姐不容推却地说。
“谢谢琼姐,等会我去喝杯茶吧,参观你的新房,中午我不在这里吃饭了,我还有事,得赶回家去。”张怡静对琼姐说。
“那你和三姨聊聊,我在外面等你吧。”李春林对怡静说完,和琼姐知趣地退出去。
李春林在门口等候了五分钟,张怡静就出来了。两人来到琼姐的宿舍。这是一间二十几平方的平房,用厚纸板隔为里外两室,厚纸板上裱上报纸,内室放着一张床和一张办公桌,外室厅放一张床和一副两人沙发茶几,床上的被褥叠得整齐,墙上挂着一张十二寸大黑白的全家福,表姐夫林新明的潇洒英拔,表姐漂亮神奕,一对分别为五岁,三岁的外甥、外甥女灿烂可爱的笑容跃然相中,门口走廊被炉灶、柴草和鸡窩占了很大部分,那时还沒有人烧媒。宿舍的东边是集体厕所,靠厕所的两个‘大户’还在边上搭了小猪寮,各养了一只猪。整个家属区卫生很差。“卫生院不卫生” 是群众常常的埋怨,院长虽然作过整治,但养猪养鸡不敢禁止,因大家工资低,需养点三鸟等补贴生活,一院之长必竟职工生活也要考虑啊。
待续
刘西元长篇小说《两棵橄榄树第40节》
(金牌主播梅芳竹青老师诵读)
表姐已进步到用煤油炉煮水冲茶了,这在成丰卫生院是较先进的,多数人只是用木炭炉,一是当地还未卖这样的炉,二是煤油定量供应,每人每月只有三两,一般人烧不起,在县城工作的表姐夫带来新式武器,煮水冲茶方便得多了,虽然卫生院已用上电,但小水电电力不足,卫生院严禁私人用电炉,李春林找到火柴,点着了炉,一会就飘出茶香。
“怡静,喝茶了。”李春林提醒正在浏览琼姐房间的怡静。
“噢,谢谢。”张怡静回过神来,拿起茶来,轻轻地呷了一口。
这时,李春林才有空好好地审视端坐在面前这位似曾相识的淑女,这个年方二十三岁的少女约160身高,匀称的身体穿着一身得体灰色的衣服,皮肤白皙,亮丽透着青春活力的脸蛋两边配上两条烏溜溜辨子格外引人注目。
“怡静,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李春林开口问道。
“我现在潮海县灵山卫生院工作,我本是1967年可毕业的,但因文化革命影响,66、67、68三届大中专毕业生都延慢在到1968年8月才分配,我春节休息回来看父母,明天就要回单位去上班了。”张怡静自我介绍地说。”
“那边条件好吗?工作忙吗?”李春林关切地问。
“灵山地处平原地区,灵山公社卫生院,是潮海县最大的卫生院,就像成丰卫生院一样,全院有一百二十人,去年业务収入约25万元,工作条件还可以。”张怡静说。
“你那里工作忙吗?”张怡静问道。
“我在谅山工作倒不忙,每天只看二十多个病人,出诊时卫生院有专门的单车工友载我们 ,你在山区工作,交通不方便,要爬山多,夠辛苦的。”张怡静回答道。
他不时偷看张怡静,只见她低着头,不时摆弄着手指。突然张怡静抬起头望了一下李春林,两人目光一遇,都迅速地移开。
“你有对象了吗?”李春林壮起胆子试探地问。那时惯叫男女对方为对象。
张怡静脸上泛起一阵红润,显得更加迷人,小声地说:“在灵山有人介绍过,但父母嫌太远,不同意,你呢?”张怡静反问道。
李春林心中一阵暗喜,回答说:“我出来不久,独身闯入‘威虎山’,现在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李春林幽默地回答,样板戏《智取威虎山》看多了,在此正好引喻。
张怡静说:“两年不见,你长高了。”
“你也更好看了, 你一个人只身在外,举目无亲,有诸多不便,要学会照顾自己啊!”李春林关心地说,他先来个投石问路了。
“我会的,谢谢你的关心,你一个男孩独自生活更不容易啊。”张怡静清秀的脸颊又腾起一阵红润。
“你若有空,我们以后常常用书信交流革命经验好吗?”李春林又发出第二颗信号弹。那年代人们开口习惯离不开"革命″。
“好呀!”张怡静点点头,一阵红霞又浮现在粉脸上。李春林心中又一阵兴奋,高兴地沉思起来。
看看时不早,张怡静说家中有事,执意要走,并托李春林向琼姐代谢,李春林挽留不住,只好送到卫生院门口话別,看着张怡静优雅的身姿骑着单车消失在远方,心中升起一阵由衷的挂念。
真是:一日别后两不知,今朝重逢有缘人。不知两人此别是否有缘成为佳偶,看官莫急,且在下回中告知。
待续
刘西元的长篇小说《两棵橄榄树第41节》
(金牌主播梅芳竹青老师诵读)
第六回 刘素琼智教小表弟 托鸿雁来往传真情
回到表姐宿舍,李春林心绪难平,两年多前第一次见到张怡静的情景又一幂幂地浮现出来。
一九六八年夏天,文革武斗后的驼江市实行了军管,市面秩序恢复了短暂的平静,粤东医学院开始复课闹革命了。一天下午,同班好友刘富强把正在图书馆自修的李春林叫出来,高兴地对李春林说:“春林,你老乡来了,认识一下。”原来他在粤东卫校的女友刘秋香来看他,还带来一个同班的女友张怡静,刘富强一听说张怡静是江原县人,就想到是好友李春林的同乡,就来找李春林一起作陪了。
李春林和张怡静两人一搭讪,才知张怡静也是上饶公社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两人一下子话就多起来了。张怡静在市保健院实习已半年了,下个月就要分配工作了,她很想回家乡工作,因为那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但江原县在卫校三届就有10多人同时分配,她们毕业后虽是在地区内分配,看来很难争取回去,前路如何?心中很是茫然,但服从组织分配,走“六.二六”道路是考验一个青年是“真革命还是假革命”的准则,命运如何?只有天才知道了。
李春林安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可以向学校提出申请要求,是否可以照顾,不过只说父母年老理由不是很充分,我们这个年龄,父母都是五、六十岁了。”
说话之间,刘富强在远处叫唤:“春林,你们快过来,在海边照张相留念。”
两人走过去,刘富强已在旁边相馆叫了摄影师,两个男的站定,刘秋香站在刘畗强左边,张怡静想和刘秋香在一起,刘富强说:“怡静,你过那边去,这样照起来才对称,好看。”张怡静无奈只好站在李春林的右边。照完相,刘富强办了交费手续。
四人在岸边游荡闲聊着,这里游人不多,空气闷热得使人心烦,海面上几十艘大小不等的船只杂乱无章地停泊在海湾上,东北面大海一片白茫茫,接着天边,偶尔有几点黑点在蠕动,突然一片乌云压了过来,倾刻天昏地暗,雷呜电闪,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四人都沒带雨具,周围也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只好说声“快回去”,就四散奔走,张怡静和刘秋香向南逃去,李春林和刘畗强向北奔去,因为市保健院在南面,粤东医学院在北面,大家回到单位或学校都成了落汤鸡。
自此以后,李春林忙于复课闹革命和到医院实习,做医生的必竟是医人的,人命关天,李春林不愿做没有真才实学,贻误病情甚至误人性命的庸医,只好在学业上下功夫了,加上“大形势”对这些“知识分子”分配工作的不利言行,大家“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敢再想男女私情,找个包袱背上?如以后两人天各一方,很难调在一起的。因此,在广场海边各自逃走后,两人再没有联系过。
十一点半钟,表姐回来了,琼姐进门就问:“春林,怡静呢?”
“她说家里有事,执意要走,还叫我向你代谢呢。”李春林回答说。
“好你这个李春林,找到了对象也不告诉姐一声。”素琼笑着说。
“谁都可不告诉,,我哪敢不告诉姐姐,我们以前也只见过一面,没再联系过,今天也是偶逢的。李春林把前后事情经过说一遍。琼姐自小就关心这乖巧的表弟,李春林读书时,她每月工资只有28元,还不时接济他,李春林很信任她,这些事更是知无不言。
“她找对象了没有?”琼姐关切地问。
“应当没有,刚才我试探过。”李春林答道。
“我看这女孩不错,长得挺漂亮,举止又大方得体,是贤妻良母型的,和你挺般配的。”素琼夸奖说。
待续
刘西元长篇小说《两棵橄榄树第42节》
其实李春林也有同感,张怡静虽非绝色佳人,但也挺漂亮的,更是耐看,性格也是较温柔善良的,这从早上不敢换香蕉和扶老人的小事可看出,性格泼辣的人买了不如意的东西,肯定会立即去换的。
“长得还可以,但性格需要接触久了才能了解。”李春林说。
“那你要大胆去追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接触多了就了解了,人生总要过恋爱、结婚、生子关,不要害羞。”琼姐鼓动地说。
琼姐接着说: “世上只有藤缠树,没树缠藤的道理,这样的女孩子,肯定有人追的, ‘女人心,海底针’,你不紧追,她会认为你对她三心二意,她是不会一心向你的,你回谅山要立即写信,向她示爱,表示你的真心诚意,投石问路,看她的态度,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琼姐毕竟是过来人,说得李春林连连称是。
“那我写信去先试试联系看看。”李春林说,其实李春林这次一见面就有这想法了。
琼姐又关心地介绍女孩子心理和沟通技巧。
琼姐手脚麻利,很快饭熟了,两人边谈边吃,吃完午饭,李春林就告别表姐,回谅山了。
张怡静回到灵山第五天,就收到李春林的信,她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
怡静,你好:
很高兴能在成丰卫生院再次见到你,我想,或许这是我们的缘分吧,所以冒味地给你写信,还附去相片,希望你能喜欢。
我是1970年8月分配到谅山卫生院的,我这一届全县只有我一人在粤东医学院读书,分配江原县也只有一个名额,所以分配回来容易些。我们这一届都是在省内分配总共150人,去海南、韶关各20多人,其余都分散在全省公社卫生院、农场、矿山,城市一个不留,上几届也有分配四川云南的,去那里多是去兵工厂。我们谅山地处海拔600米的山区,卫生院20多人,我在院当医生还兼资料员,工作不忙,大家相处还好。你独身在外,工作生活诸多不便,要学会照顾自己,和同事互学互帮,我们既然无法改造环境,就应当尽量去适应环境,你说是吗?话长纸短,就此搁笔,期待你的回音。最后让我们共同敬祝伟大的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
李春林
X年x月x日
李春林发信第十天后,天天晚饭后都到邮电局走一趟,期盼着张怡静的回音。那时通讯交通不方便,虽是同一专区,距离180里的灵山,坐汽车要两天才能到,一封信一般七转八转要六、七天,打电话更难,虽说卫生院有手摇的电话机,但要经公社,县转两次才能到,不熟悉的,总机还不肯接电话,到了单位,也得请人叫唤,甚是麻烦。而且长途的电话,只有院长才能打,两人既然不能面聊,也无法电聊,只有笔聊了,八分钱邮票全国通到。第十三天,佳音终于来了,李春林如获至宝,又喜又怕,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拿出信肉,掉出一张二寸头相,只见张怡静扎着两条辨子,清纯可爱的粉脸笑容可掬,两颗水灵灵的眼睛好像一眼不闪地看着李春林,李春林一阵惊喜,小心地舒开信纸,只见娟秀的钢笔字映入眼帘。
侍续
音频合成老师:大宏
编辑老师: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