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奇康
大约八九年前后吧,我去过一趟大宁县一个叫上东堡村的小山村,尽管停留的时间不长,但还是有一些印象的,也给我的脑海里留下了一些难忘的东西。
做为临汾市西部的一个山区小县,又且是国家级贫困县,早已有了想去一睹山乡风光的念头。早年间,知道这个县不仅仅是在临汾市行政区划图上,也不仅仅是在《临汾日报》上看到有关大宁的本报讯,对于大宁,说起了还是有些缘源的,八十年代那阵,我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那时村里有一位年长我两三岁的不是本家的哥哥,老是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听起来有点羡慕,听人说他从小在外县长大,才有了些超凡脱俗的样子,也没有了农村乡巴佬的土俗气,一问方才得知,他的父亲在西山(我们洪洞一带人的惯称)大宁工作,好像是一个乡里的副乡长,后来又任乡人大主席,对村里人来说那也算个不小的官儿了。
给我以深刻印象的,还是在几年后,那是一个大夏天,在我村的集市上,有好几个卖西瓜的摊子,其中一家摊子较大,堆了好大一堆大西瓜,卖瓜主郝然是那父亲在大宁上班的哥,瓜摊上的纸箱片用白色的粉笔歪歪扭扭写着“大宁西瓜,甘甜清脆”的字样,岀于好奇,便买了一个尝尝,拿回家切开一看,大红的瓜肉,黑色的爪籽,吃到嘴里果然甜的出奇,正像哥嘴里叫卖的:大宁西瓜,含糖量高,瓜大,皮薄,肉脆,见刀口裂,甘甜清脆,口感独特,不甜不要钱。
那年夏伏天,便没少吃大宁的西瓜,从那时,对大宁有了独特的期盼。
机会终于来了,应该是2014年刚入秋季,爱人的侄女结婚,侄女的婆家刚好是大宁,做为娘家的亲人,我这做姑父的当然有资格到大宁去送亲,自然也可以小游大宁了。
于是,高高兴兴,同其他亲眷一起乘坐一辆面包车踏上了去大宁的征程。
上午八点许出发,我们沿洪(洞)乔(家湾)公路一直向西,过乔家湾,到蒲县,再一路向西,透过车窗欣赏着沿路的风光,公路两边苍松翠柏煞是好看,约十时许,进入大宁县城,看到道路宽阔,街面整洁,虽然高楼不是很多,但顿感空气清新,人流稀少,一阵凉爽,车拐入大宁县宾馆,男方接亲的把我们引进宾馆二楼的一间总统套房,做了短暂的休息,又品尝了摆在茶几上的瓜果葡萄等,间询中方才得知,内侄女嫁的村庄叫上东堡村,据说离县城还有二十公里左右的路程,且有一小半狭窄的山路。
面包车出了大宁县宾馆院,在县城一拐,驶入了一条往东的宽敞的柏油路上,进入像是一个大狭谷的地带,两边山青树绿,路上稀松的车辆东西穿行,不一会儿,车向南山爬行,沿着山路车辆蜿蜒曲折的钻入一道仅有三米左右的山路,上坡、拐弯,拐弯、上坡,好陡好险峻,长这么大在洪洞还没有走过这么陡的山路呢,-路上心老悬着,提心吊胆,只怕对面突然出来一辆车或摩托车什么的撞在一起,狭窄的道路两边树木丛生,枝叶茂盛,遮挡了司机前进的视线,我观察着两旁,几乎没有会车的宽处,心里在想着好担忧害怕,倘若是冬天的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人们或车辆应该怎么行走呀,骑摩托车就更不消说了,绝对路滑的不能上下。没松油门的面包车不停的穿梭,徒然间好似快上到了山顶处,坡度越行越缓,近乎平行了,终于车到了一个宽敞处,司机停了下来说歇会儿,我们下了车,找到一颗不算高大的树下乘凉,掏出烟来吸了一支。休息的当儿,我上了一个高土垄,看见了一片片玉米地,绿油油的玉米叶子,地块不是很大,好像条形的,但眼前全是玉米,眺望远处,似有一块像是核桃林的地方。空气倒是新鲜,太阳也不晒的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再望东边望去,看到了不远处的炊烟,缓缓升上天空,大约离村里不远了,我想。
休息一会儿,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快11点了,于是上车继续前行。
约行十多分钟,眼前呈现出三三两两的房舍,大都孤独的建筑,间或可看见路旁简陋的茅厕墙,几乎都是土墙,房屋大都座西向东,偶尔也见座北朝南的,新建的平房很少,大都是看上去陈旧的窑洞,但是家家院子里都有果树,或苹果、或犁树、或枣树…树上都挂着果,树叶翠绿,果实累累,说是院子,其实就是房屋前边一块或大或小的空地,用栅栏一围,有院墙的很少,大都围着树木杆的栅栏,偶尔听见有羊叫的声音,路上也不见行人,间或路边的树荫下爬窝着伸着舌头的狗,好一个恬静的山庄田园。
面包车终于停在一处宽敞的场地里,我们下车,便看见-位五十开外年龄的老哥,笑盈盈的迎上来,憨厚的掏岀烟,给我们男性逐一递上,还掏出来打火机要点上,只说了一句“来了,走吧”。说完领我们七拐八弯进了一座没有大门的院子,房门是开着的,推开门,屋里没人,有两个陈旧的单人紫皮沙发,沙发前边一个四方桌,桌上放着两包烟,有个紫色的茶壶和几个玻璃杯子,四方桌周围放几个小椅子,我们坐定,迎我们的大哥说了句你们先歇会儿,喝口茶,吃饭时叫你们,说完便岀门而去。
窑洞里的摆设很简单,窗户下有一面靠墙的约四尺宽的土炕,土炕上放着一个小四方桌,看到这个,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住的也是砖窑洞土炕,炕上放个小桌,白天在小桌上吃饭,晚上点着油灯在小桌上写作业…那时候多苦呀。
徒步到院子里看,这也是座西向东的窑洞,窑洞有四孔,我们休息的地方是最靠南的一间,大概算偏房一类的,独门独窗,也许是家里老人生活起居室,院子里的菜地用木栅栏围着,种着西红柿、茄子、辣椒、葱之类的农家菜,南面的墙根上有一棵不算太大的枣树,倒也硕果累累,可惜枣儿还没熟。
那位不知名的也许是侄女婿家的本家叔伯,大哥叫我们吃饭了,我和大舅哥,小舅弟,爱人,妻妹他们跟着岀门,转了两个弯,看到前面三三两两的人群,有大人,有小孩,有男的,有女的,男的都夹着纸烟,所有都红光满面,满嘴油腻,我猜这是坐了大席回家的左邻右舍,大概内侄女家的宴席散了。
果不其然,再往前走百二十步,就看见有一个大门上贴着大红喜字的院子,大门两旁贴着喜联,对联的内容忘了,不外乎喜结良缘满院生辉的句子,院子里没有多少人,有五六位穿着护衣的男女在灶炉跟前忙碌,墙根的茶炉上冒着热气,院子中间的桌椅摆放的齐整,房子也是东西走向的,橡胶顶的四间平房,房面还算齐整,窗明几净,这大概就是内侄女婆家的新房,也是内侄女的婚房了。
进了门,房子里摆着崭新的拐角沙发,条桌是玻璃的,我们一一就坐,这阵儿,一个年青的微胖的小伙走了进来,穿着崭新的深灰色西服,左胸上别着新郎字样的红花,后边跟着一男一女,约模四十多岁,男的面带笑容,一只手里拿着一包拆开的香烟,新郎自然是妻的侄女婿了,由于第一次见面,显得有些腼腆,也不知道称呼我们什么,只是指着那一男一女说:这是爸妈。
其实我也早猜岀了,于是双方握手,介绍,然后各自就坐。
我们抽着烟聊着闲话,一会儿端菜提酒的进来,摆了满满一条桌的菜,有鸡有鱼,有菜有汤,有荤有素,好不丰盛。开始就餐,亲家公一一敬酒,双方总算认识了,我们边吃边聊,方知道这个村名叫上东堡村,座落在山垣上,属于三多乡管辖,全村百来户人家,大约三百多口人,在这里算是个较大的村庄,村里刘姓是大姓,有冯,张,王等姓氏,内侄女婆家姓冯,也就数十口人家。村子比较零散,稀稀疏疏的占据着土垣的高低不一的地块,属典型的小山村,村里人以务农为主,土地面积较多,也有些许在外务工者,村里有养殖户,基本养羊,有几家规模的苹果园,苦于交通不便,相对比较落后,但民性淳朴,村风好,大多数村民为人敦厚,待人热诚,人们生活不愁,尤其是秋天,瓜果飘香,蔬菜家家有,倒也是世外桃源。我还了解到,这个村离大宁县城四十华里,有一小半是山路,村子在县城的东南方向,距乡政府所在地大约二十多里。冬天下雪,勤劳的人们就自发的在山路上铲雪扫雪,以保证道路畅通,车辆通行方便,据说这种习惯保持了一代又一代。
酒足饭饱,聊得也开心,我们圆满完成了送亲任务,稍憩一会儿,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告别亲家,惜别内侄女,嘱托了几句,我们返回洪洞。
屈指算来,那次大宁之行将近十个年头了,但我心里却念念难忘那次短暂的旅行。那曲折的山路;那飘香的瓜果;那恬静的村庄,那淳朴的村民。以及那待人的热情程度,那饱经风霜的面孔,那长满茧子的手掌…都历历在目。
近年来,内侄女一家在临汾市内定居,也没有机会去大宁看看了。但是近十年过去了,祖国城乡都在发生着变化,山区农民生活也富足了,那里村民的生活定然好了很多,那陡峭的山路也许拓宽改造了。
难忘大宁的那个小山庄一一三多乡上东堡村。
(作者系山西省作协会员,洪洞县作协副主席)
作者简介
刘奇康 男 1968年5月出生,山西洪洞县人,中共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洪洞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巜作家前线》系列公众平台签约作家,经典文学网签约作家,巜世界汉语文学》金牌作家,山西云丘山景区文化专家。
著有散文集巜杏儿黄了》,主编文学综合文集《永乐颂》、参与主编民俗风情集《云丘山民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