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渴的水
大半程的路，被累
甩在了后边
娘的心里，收获了
一阵轻松
坑坑洼洼里，找到了平
汗水被泪水一搅，有了香味
盼头压过了所有失望
娘的心，像绽开的花蕾
喜悦，钻进了眼睛
村子幸福的人是娘
在地球心里，用手找到水的人
也是娘
满足
娘那里都不去了
她说西安市都逛了
还有啥地方，能比它大
娘什么也不吃了
她说天天有肉，油泼辣子吃饱
皇上他二爸，也不过这样
娘啥衣服也不要了
她说衣服一个补丁都没有
换来换去，对不起劳动的辛苦
娘什么也不要了
大剧院的戏，说看就看
死了，也不图什么热闹
娘对孙子说，奶奶就是死了
也一直会笑
高兴我娃子，都天天过年一样
水土
父亲母亲住到了城里
开始喝着矿泉水
两个星期过去了
父亲说他，浑身没劲
母亲说她腿软，就像没了骨头
后来他们烧一锅自来水
一喝，浑身舒坦
父亲把自来水灌进桶里
背着我，当做矿泉水去喝
我和父母探讨缘由
父母说，自来水来源于东河
东河的源头是咱村的罐罐沟
这自来水呀
有咱故乡的泥土
天空
妈妈的天空很远
远的，她用手指着
我爬在她的肩膀上
都望不到头
妈妈的天空很近
近的，她用眼睛看着我
我就感觉到
我是她的一切
妈妈的天空很大
大的，就像海洋
劳累，委屈，扔进去
还是激情汹涌
妈妈的天空很小
小的就像一个针孔
想儿的线，穿过去，再穿过来
还是一个内容
妈妈的天空呀
儿一想起，就烟雨蒙蒙
活着
他躺在棺材里
平静地，没有了一口气
但他还想活着
去做一些，遗憾的事情
他跪在那里
磕着头，嚎啕大哭
他说自己不想活了
做什么事，都没意思
天堂呀！你是不是
死人的过去，活人的未来
牵挂
他问她，大半辈子没有了
就不想说点什么
她说她把话说完了
已没有话说了
她说她曾对着星星，月亮说
对着风，对着雨
对着阳光，对着村口那棵树
没完没了地说
他说他一直寻觅她
却没有一丝消息
他问她，知道这种味道吗
她说，不知道
但听了这句话
已很知足了
亲情
他狂叫着
声讨这个世界，谁都对不起他
他准备着最后一步，生命的蹦极
他突然听到一种声音
把他的心，提到了空中
把他的魂，用一根线牵住
他一下瘫了
在楼顶的平面上
抱着头，骂自己是个混球
人性，经受不住亲情的考验
你也别想了，用毒誓去消灭亲情
起灵
父亲要走了
他却老了，老的得拄着拐杖
屁股离不开凳子
老的再伤心，心脏也不许流泪
老的想给父亲磕个头
腿弯不下去了
他只好坐在那里
平静地感谢着：替他烧纸的人
替他磕头的人
替他哭出声的人
最后，他去抱父亲遗像
竟抱不起来
弯着腰，被人搀扶着
走着
他和父亲只差十六岁
父亲炫耀过：早得子早托福
可如今，父亲托的什么福呀
谎言
她坐在轮椅上
眼晴，像树上的鹊儿
他推着轮椅
心，像柳枝抽出的翠芽
她问他什么是你的原形
他绕到她的面前
说不论你的贫富，甚至是生是死
我依然爱你
她红着脸笑了
说这虽是一个老掉牙的谎言
你说了，还是让我感动
一塌糊涂的崩溃
她又一次拨着号码
坐机通了
他叫着她的名字
声音沙哑
兴奋，掩盖不了疲惫
叙述，有一阵阵的伤痛
她抱怨他接了
让自己一塌糊涂的崩溃
【作者简介】
杨生博
咸阳师范学院教授、评论家、著名非遗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二届"中国当代十佳诗人"。在《诗刊》《星星》《诗选刊》《诗林》《诗潮》《诗歌月刊》《扬子江诗刊》《绿风》《延河》《中国文化报》等报刊发表文艺作品500余篇（首），出版诗集《生命，生命》《非遗之光》《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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