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立城
★惊蛰,娘的四季已开始
在娘的眼里,春夏秋冬都有干不完的活儿。娘的四季总是那么忙碌,那么充实。娘的四季永远都是五彩斑斓,收获累累。
惊蛰过后,娘就开始忙活起来。刨开还带有小冰碴的土地,把一瓣瓣不知啥时早已剥好的蒜瓣埋好、踏实。蒜畦上,娘那一行行均匀、细密、轻度适中的脚印儿,是她新的一年里希冀的开始。紧接着,娘要在小院里育上黄瓜、西红柿、京瓜、葫芦、南瓜等瓜菜秧苗。三五天后,顶着露珠儿的小秧苗一个个冒出了头,娘要为它们付出很多,早晨要揭开塑料薄膜通风透气,晌午日头光强了,要给它们遮阳遮光,晚上要加盖苫物以免受冻……在娘的眼里,这些秧苗就是自己的孩子。其实家里两处小院面积已经不算小了,娘还嫌不够大,房前屋后也被她一寸寸的清理出来,哪怕有时尽管只够种半条垄的棉花,够种几株玉米,娘也抠插着种上这种上那的。一夜春风刮过,青黛浸染时,简陋的农家小院里里外外就会被一片鲜鲜亮亮的绿色包围,家的亲切,家的温馨,家的美丽,就那么悄悄地盈上心头。
初夏时节,地里的农活多起来,这也是娘最劳累的一个季节。起初娘自己分了两亩多承包田,按照村里不少人家的规矩,上了年纪的父母是要把承包田分给儿子们耕种的。娘不想早早“退休”,坚持着自己种地。弟弟拗不过,就把自己一整块上等田从中间叠上一条土埝,分出一块来留给娘。娘是老庄稼把式,水稻播种、育秧等都不在话下,不仅自己要亲手干,还要对着弟弟讲着讲那。弟弟说,您那小九九都过时了,现在讲究的是科学种田。娘也不听,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式方法管理水稻,弟弟也不跟娘分辨,只是背后偷偷帮着她多喷几次药,多施些化肥。秋后收获时,娘自己管理的稻子收成有时竟要比弟弟的高出许多来,她就喜滋滋的向儿子炫耀,弟弟也不吭声,只是一个劲儿的抿着嘴乐。
后来,娘知道了弟弟在背后偷偷帮自己管理稻子的事了,就悄没声得把地里那个土埝给铲平了,与弟弟的承包田合二为一,说自己彻底要退休了。娘不用再去地里干活了,在家里也闲不住,农忙时要给准备一日三餐的吃食,调剂着花样儿做些可口饭菜。水稻插秧时,弟弟和弟妹中午也不回家,娘要拎上小篮子,装上啤酒、饭菜等去地里送饭。弟弟他们在地头香甜地吃着,娘就挽起裤管,赤着脚在秧田里插秧,她插的秧苗又匀又直,只是手脚有些慢吞吞了。
秋天来了,娘的收获季节也跟着来了。初秋的小院总是瓜果飘香,圆圆的南瓜、葫芦挂满支架,咧着嘴儿的玉米透出香喷喷的味道,家里的果菜多得吃不了,娘要东家张罗西家问,看看谁家没有葫芦,谁家没有南瓜,自家小院长出来的东西,常常是多一半要送给街坊四邻帮着吃了。深秋时,地里的各式庄稼陆续收割进家。娘要邀上三五个姐妹去地里拾花生、捡玉米,有时出去半天就小半篮子的花生,她却乐此不疲,几乎一天不拉的扛着小镐头早早地往地里跑。从地里捡回来的东西多了,娘会从集上买来些半大的鸡鸭,地里捡回的粮食用来喂鸡喂鸭,粮食喂完了,鸡鸭也肥了。我们开玩笑说娘这是“老谋深算”,她说庄稼日子可不是一把粮食一把粮食这样给攒出来的。
相对其他三个季节,冬季是娘较为清闲的日子,她依然闲不住,拾起了那些久违的针线活儿。娘的针线以前真的不怎么好,这个季节没啥事,她就开始在炕头动针动线,忙忙活活的。集市上的布头儿市场是娘几乎每次都要光顾的地方,她像寻宝似的在大堆大堆花花绿绿的布头儿中间寻觅,寻找自己中意的那几小块儿。碎布头儿买回家,就开始创作了,什么样几块儿搭配一起给孩子们做童装,什么样的料子凉爽给大人留着做夏天的体恤,每年冬天娘都要给家里老老小小的做上几双棉鞋,簇新的棉絮,结实的疙瘩底儿,穿在脚上暖融融的……娘俨然就是一个设计师!城里姑姑们的棉被,大伯夫妇的面坎肩,村里一个丧偶的三叔家的炕褥炕被、爷儿俩的棉鞋,都是娘一针一线给缝起来的。伴随着日月的沧桑,再细细看娘的针线活儿,不知啥时变得如此细巧精致了。
娘的四季如此分明,她在四季里仍然不知疲倦的奔波着二十四节气里,全是娘的四季。
愿二十四节气常在,愿娘的四季时时快乐。
作者简介:
冯立城,男,汉族,1969年3月9日出生。文学爱好者,曾有多篇文学稿件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