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山游温泉

作者:杨东  朗诵:沈虹

在夜阑人静的旷野中漫步。月光如水，清风阵阵，树影婆娑，温馨宜人。突然传来歌声，浑厚低沉，似有似无，时断时续。有意寻它，却消失了；无意寻它，又缭绕在耳边；仔细倾听，原来是在心底回响，令人神往，如梦如醒。去王母山温泉归来后，我时常有这样的感觉，仿佛那温泉就是一支歌。 

它的确是一支歌。 

它在城西北的王母山深处。

朋友的上司得空，让朋友完全自由支配一天时间，朋友约我们乘车去“游温泉”。乘车行驶大约两个小时，穷尽了公路，来到山脚。必须步行方能游到温泉。在没有路的路上走，攀高爬低，曲折坎坷。起初信心百倍，大步流星，走着走着就感到腿软脚疼，步履放缓。但是，一想到温泉和一路所见的启示便信心倍增，又鼓足劲头坚韧前行。

——温泉，一支励志的歌。

那里没有雕栏画栋的亭台楼阁；没有百鸟争鸣，万花夺妍的情趣；更没有绿树掩映，曲径通幽的意境；旷古寂寞山荒岭秃；偶尔又点绿色，也不显得那么生机盎然。如果怀着游览名山，名城温泉的心情来此，一定会大失所望，兴致大减。然而，它以它独特的奇姿异趣，使我叹服。高耸的陡崖绝壁对峙，夹一条玉龙般的河，呼啸东去，大有“楚江中断天门开”的气势。两岸怪石峥嵘，温泉从河东岸绝壁下汩汩涌出，穿越怪石，跌入石盆，流进河里。远处是皑皑冰峰，天高云淡，宛然一座雄浑壮观的画廊，令人心胸开阔，激情逐浪。躺在温泉中，倾听水波叮咚，河流咆哮，雪鸡鸣叫，飘飘欲仙。 

——温泉，一支朴实的歌。 

石盆由怪石被风雨冲刷剥蚀而成，很不规则；泉水清冽见底，象处女的眸子，闪烁着爱的光波。脱了衣，嗬！风真凉；快跳下去，哈！差点掉层皮；寻找再三，终于找到一个温度适中的石盆。躺进去，水犹如儿时梦中母亲抚摸我的手，温暖柔软；又象猫舌头舔脚，痒酥酥麻乎乎的。赤脚的童心又回到了胸膛，老了的感觉消失了，一切烦恼，忧伤，都随流逝去。我想流泪，想高歌，想狂笑，想大喊。累了，盆底当床，盆沿当枕，合眼睡吧——整个世界是温暖的，生活是温暖的。亲人的歌声，友人的期望，陌生人的微笑；友谊，爱情，理想，事业……都是那么和谐，美好。 

——温泉，一支温暖的歌。 

传说，很早以前，这里居住着一支部落，过着与世隔绝的“桃花源”生活。不知何时起，“部落”经常遭受外来“现代人”的侵扰。部落的青壮男子在头人的带领下承担起保卫家园的职责，与之对垒。某天，部落遭到了“现代人”空前的血洗。与以往不同，“现代人”有的手持战刀，有的挥舞弯把子短火枪，有的平端金属长火枪，有的十几个人推着巨大的火炮。起初，温尔文雅地宣称到这里建设“乐园”，希望部落人搬离，待“乐园”建设好再搬回来，不得阻挠，谁阻挠就“火枪”伺候……和以往一样，头人号令青壮男子凭借熟悉环境和自然屏障拼死反抗。原始武器终究抵不过长枪短炮，战斗力几乎损耗殆尽。这天夜里，水尽粮绝，头人杀了宝马慰劳大家。肉煮到深夜，入侵者发起了偷袭。大伙来不及吃肉，便把马肉倒在一块大石下，忍着饥饿疲劳与敌人拼搏。战斗结束后，峭壁下流出一股温泉。当地人说这泉水是马肉汤，为怀念保卫家园的勇士而流；是圣水，为激励后人，追求信仰而奋斗到底的泉。传说自然充满神奇色彩，但有一点令人深信不疑：为人类作贡献，温泉从地心告别岩浆的故乡，冲破地层的千层阻碍和地壳的百般压制，才到地面，毅力何等坚韧，意志何等刚强。一个人知道这一点，会获得多少有益的启发？人生的坎坷，世事的艰辛，都会置之度外；认准一个目标，追求，探索，拼搏，直至献身。 

——温泉，一支给人力量的歌。 

据有关资料记载和无数次实践证明，这里的温泉可以治皮肤病，风湿病和心脏病。每年开春，四面八方来疗养的人数以千计。有的坐汽车，有的坐毛驴车，有的徒步前往；有的带了干粮行李，有的带了粮食，炊具，在那里住一段时间。多少年来，温泉治好的病人不计其数。卡布斯浪河可以作证。有一年，一位老者患严重风湿病，近乎瘫痪，慕名从千里外被人抬着去温泉，几个月后，竟自己拄着拐杖走了回来。 

温泉的神力超乎人的想象，可谓妙手回春。为人间祛除疾病，美容健身，何等伟大而崇高啊！ 

温泉，一支美的歌。 

寒冬里歌唱温暖，静止时歌唱跃动，肃静时歌唱活泼，衰老时歌唱青春，烦恼时歌唱愉快，痛苦时歌唱欢乐，消沉时歌唱振奋…… 

是的，温泉是歌，一支永恒流动的有形有色，有魂有魄的歌。 

我何时才能再往温泉，听它的歌？ 

我愿做一眼温泉。

补记：一晃30年过去，我没能再去过王母山温泉。时时牵挂，询问得知，十多年前，投资开发热来到这里，修路建“城”，创文造景，成为大山深处的国家4a级旅游区，十分火爆，一票难求；扶摇直上，冲刺“5a”。在投资人几易其主、股东几度更迭后，现在，一二期项目惨淡经营举步维艰，门可罗雀；三期项目成烂尾，四期更加无影无踪……问何故？答曰：所谓投资开发，用现在“业内”心知肚明的话说，只是一些“高智商”“套路”神操作，层层获批；国家、地方、民企，政府、金融、民间——多股参与；温泉有限的“泉水”被就近的河水人工加热，无节制地稀释；路途遥远，门票太高……浮华褪去，喧嚣落寞；“投资有风险”,轻而易举将一地鸡毛吹散，“入市需谨慎”毫无悬念就淹没一声叹息。山外人事频繁调换，民众仍然在匆匆忙碌；山里四季更迭周而复始，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回归被遗忘的本真……

作者简介：杨东，笔名 天然、易然。新疆作家协会会员，第二届新疆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

主播简介：沈虹，笔名叶子，百草园书店、诗词天地、新华网<文艺创客>等多家知名平台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