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行走(组诗)
文/胡有琪
★望江楼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楼千古。”
望江楼有此副上联足矣
下联五花八门争艳 又何足道哉
我看见
千年了 联仍在登楼望远 揽一江风月
鱼却把此联当饵 悄悄吞噬 化为鱼浪而去
下游
有人反复淘浪
淘上多少望江楼的影子
却淘不上一尾成龙的鱼 偶尔一两只成都虾子
都是龙门阵的佐餐
九眼桥就很成都
再大的水任从孔眼中进出
它端着茶杯一吸 那茶香就有了成都的味道
那爽 说不出的爽
而那些大大小小的脚印 有没有份量
它都驮过河去
送望江楼里去补胎安神 登得上楼的
女的都可以装嫩 穿上薛涛的衣 画薛涛的眉
男的都可以指点江山 一朗诵成都洗耳恭听
能不能在望江楼定居不好说 至少
能不湿脚
还有一阙词润心 望一江水流
其实 望江楼也很成都
从不度鱼跳龙门
也不度云打翻天印
它只是痴痴地临江 钓一江倒影
它钓的是自己的经文 自己翻译自己
它钓的是自己的开心 自己觉悟自己
它钓的是自己的悠闲 自己安静自己
它钓的是自己的独特 自己对镜自己
历史对它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水流过
望江楼还在水边 从容写自己的对联
望江楼还总是用麻麻鱼当棋子
和岁月对弈
想钓鱼的竹子伸出钓竿 又缩回望江公园
怕搅了望江楼的局
而旁观的人抱膀子不过瘾 总是对望江楼大呼小叫
想冒充高手 对望江楼指点棋艺一二
望江楼犹自凝视 皱眉 手捏的一枚棋子始终在手上
无法定子
它斜盯了那些虾子一眼 肚子里暗地一句川骂
龟儿子 脑壳上有包
然后把那些叽喳声毫不留情甩下水里
反复洗刷
把那些人洗得干干净净
★天府广场
多少人一脸的灰 在混日子
成都南北中轴线上
你却养得细皮嫩肉 一脸水色滋 润
过去
你总是把成都人摁在热血里
喊口号
如今
你牵着成都人行走 脚步一慢 再慢
还笑语
没在天府广场呆过
就不是老资格的成都人
一开口 总是劝人
无事 不妨去宽窄巷子溜达一下
然后去喝一杯茶
酒让人醉 茶却让人醒豁
而且 茶里有山水
你可以陪心中的山水静坐 参禅
此时 成都安静
你一抬头 一枚太阳悠闲地挂在你身上
耳语
和你吹壳子 摆龙门阵
有一种唠叨是人生在世最大的幸福
那就是在天府广场
聆听 妻子软软的喋语
★在春天的龙泉山
一
在春天的龙泉山
山未动
桃花却动了
她们匆匆起床 匆匆洗漱 匆匆上口红
然后匆匆出门接客
她们接的不是客
是赏花的人
她们都是现实的桃花
也是春天的乞丐
一伸手就喊 行行好
然后 反复说明
要吃桃子 请另行付钱
二
三月 龙泉山爱进理发店
理个桃花头
出门
一山的桃花就开了
三
听说 龙泉山来了好多好多的诗人
入厕
都有诗人在写桃花
其实 龙泉山念的是桃花经
从不念诗
对于哪些桃花诗
桃花都是呲的一声
然后哄堂大笑
现在的桃花都早熟
一朵桃花比一朵桃花精明
虽然都穿着桃花伽裟
但伽裟上印的是桃花的裸体照
她们也写诗
哪朵人面桃花又钓到了爱情
那人 人傻钱多
不捐寺庙只捐嘟嘴卖萌的桃花
又感人又感动桃花
在这个春天
龙泉山卖得最火的就是桃花写的桃花诗
不是诗人们写的诗
胡有琪，本名胡有奇，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达州市诗词协会副主席。作品刊发《解放军文艺》《四川文学》《星星》《绿风》《诗潮》《诗歌月刊》《诗选刊》《散文诗》《散文诗世界》《中国诗歌》、菲律宾《世界日报》等官刊民刊。长诗《镜子》获首届“超人杯”世界华语诗歌大赛奖。长诗《已是秋天》发《河南诗人》。出版有个人诗集5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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