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花开的季节

胡俊明

一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睡梦中一直隐隐约约听到阳光棚玻璃被雨滴打的滴答作响，结果六点不到就醒了。劳碌命的人都没有赖床的习惯，既然醒了索性起床走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临近端午雨水特别多，在家乡有“芒种落雨端午涨水”一说，主要是梅雨季节这个时候在江南出现，连绵大雨在大山汇集倾泄而下出现不同程度的洪水。记得小时候老家大多数端午前后都会涨大水，那个时候大人们都急匆匆地到稻田里去排水，而孩子们则卷起裤脚在村前村后戏水。其时正值水稻抽穗杨花，如果水稻扬花遇到涨大水，被淹的水稻就会整片变成白穗而颗粒无收。都说农民靠天吃饭就是这个道理，汛期对于家乡的父老乡亲来说都是提心吊胆度过的。

    往日的清晨，我都是伸着懒腰一边呼吸清新的空气，一边饱览点缀于绿叶丛中的鲜花，别有一番情趣。昨天的清晨还是红霞漫天，今天的早晨却像换了一个世界。大地一片昏暗，天空像个巨大的筛子，在滴滴答答没完没了地往下漏水，展眼望去，天地间似乎被密密麻麻的丝线紧紧的串连在了一起。

     正当我的思绪和心情跟随压抑的天气急剧往下坠落的关键时刻，眼前忽然一亮：天台上一簇数朵绽放的粉红娇艳的牵牛花正随风微微晃动，我亲手种的牵牛花开花了，那花儿似乎在招手向我问候早安。

    二

    我亲手种的牵牛花开花了，上个月网购的牵牛花籽，种下去后随即忘记了它，没想到在不经意中长大并在今晨开花了。我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顾不得淅沥雨点，兴奋不已地拿起手机奔过去一阵拍摄。

    牵牛花又叫喇叭花、勤娘子等,为旋花科牵牛属一年生蔓性缠绕草本花卉。据查，牵牛花还有药用价值，具有泻下、利尿、消肿、驱虫等功效，明代吴宽写诗赞道：“本草载药品，草部见牵牛。薰风篱落间，蔓出甚绸缪。” 又有俗语“春种海棠，夏养牵牛。” 可见，在夏天的众多花草中，牵牛花可以算得上是当季花卉业界的宠儿了。

    牵牛花名字的来历是有故事的，说从前有个身体强壮的小伙子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得了臌胀怪病，请遍附近郎中都毫无效果，后来经人介绍请来一位邻乡老郎中，开了个药方：“用野喇叭花籽煎汤服用。”小伙子只吃了几剂就痊愈了。为了感谢老郎中治病之恩，小伙子牵了一头牛送给老郎中致谢。故事反复流传，到后来野喇叭花就多了一个名字叫“牵牛花”了。

    牵牛花还有个别名叫做“勤娘子”，据说每当公鸡刚啼过头遍，绕篱萦架的牵牛花枝头，就开放出一朵朵喇叭似的花来。这可是人们睡得最香甜的时候，如非特殊情况或者职业所迫谁起的来呀。凌晨开花说明它已经开始工作了，而早起谋生的人们发现了和自己一样辛勤的牵牛花，所以称赞它是很勤劳的花。

     牵牛花有很多种颜色，我家种的是粉红色。让我奇怪的是牵牛花好像有智慧，无论你把它栽在哪里，褐色的毛茸茸的细藤蔓似乎长了眼睛一样，总能找到附近竖起的立杆，然后千缠百绕旋转向上爬升，和缠绕物融为一体。藤蔓每隔差不多一指宽就有一片碧绿的类似心形阔叶，绿叶衬托着一朵、偶尔一对正在开放的牵牛花或含苞欲放的牵牛花蕾。牵牛花确实漂亮，花朵虽然是整体的喇叭状，可是从花的根际到花瓣由白色到粉红色完美的过度简直只有鬼斧神匠才能做到。纵观它的全貌，藤、叶、花、蕾，布局主次分明、错落有致、虚实得当，真是巧夺天工，全然是大自然赐予的一幅精美的艺术画，令人赏心悦目叹为观止。

    别看牵牛花在生活中很常见也很普通，它没有玫瑰的冷艳，也没有茶花的大气，但也有自己独特的魅力，这就是我今天细细品赏牵牛花的感受。

    三

    古希腊喜欢将各种花卉编上拟人化的花语，以花卉自己的语言寓意和象征人们的生活。牵牛花的花语是平凡的爱，不管遇到任何情况时，也不会改变对你的心意。这很好理解，因为它缠上你了，就将一生寄托给你了。它不像其它寄生植物，需要在寄附体身上吸取营养，而是有自己独立的根系。哪怕你是根枯枝，它照旧用心去装扮你的一切让你栩栩如生花枝招展。就像人们生命中的爱人对你的爱一样，牵牛花的缠绵缠绕也寓意感情交织、不离不弃安全感的。

    我忽然想起了农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已经过时的古话，尽管这句话早已经被女权主义唾弃，这种观念的对错我不予评论，但这句古话却真实地维系了千年万家的家庭稳固和家族的繁衍昌盛，你和我，也都确确实实是在此封建规则的重复中诞生而来的。我们不知道这个社会哪里错乱了，产生了那么多诸如丁克家庭、同性恋、独身主义等等奇葩的人生观。但是我们知道，繁衍是万物存续的基础，没有繁衍，最先进最富足的生活都是一条没有希望的绝路。

    我们现在大多数人由于各种原因过得并没有幸福感，有人把责任一股脑儿推给了旧风俗。却不知幸福本身并没有统一的国际和国家标准，如果谁要去追随这个水涨船高水中捞月的所谓标准，结果大多是“心比天高命如纸薄”很难如愿以偿。如果非要追问幸福的真谛，还是去问问和老百姓一样普通朴实的牵牛花吧，或许它会把它知足常乐的秘密告诉你。

    现在虽然文明社会科技进步资讯发达，但是人们始终在追求自己的真爱和幸福归宿永远不会改变，这看起来没有毛病。就像眼前的牵牛花，它无论选择什么枝头，都会专注的不弃不离的去纠缠结合，都会无怨无悔对自己的选择负完全责任，它付出真爱来完成繁衍的使命，而从来不去埋怨枝头的高矮，也从来不去计较自己的得失。花木和生灵一样都是上天造化的，一味追求自我幸福的人们之所以会失败，我想正是每个时期流行的毒鸡汤让人们忽略了上天赋予自己这个角色的人生意义不仅仅是自我，还有很多其他的责任和担当。

    四

    我们往往只看见花儿的美丽，却忽视了它成长的艰辛。牵牛花的适应性很强生命力顽强，即使在贫瘠的条件下也能生长良好它的根系具有不屈不挠的精神，这才是衬托在娇小美丽的牵牛花背后的东西。这点，从小时候见过的屋前屋后随地茂盛成长开花的野喇叭花就知道。所以牵牛花坚强不屈的毅力和温顺柔和的性情，正和我们千千万万普通百姓相契合，虽然他们表面一样的普通平凡，展示给别人的却是自己光彩耀人乐观豁达的一面。也许幸福生活就躲在困难和艰辛背后，所以只有通过努力付出才能得到你想要的生活。正因为生活得来不易，才会让人珍惜让人更加热爱生活。

    如果你仔细欣赏，还会发现牵牛花给我们活泼又沉稳的感觉，它的花色既灿烂动人又高洁典雅，给人一种动和静完美结合的境界。在我们的人生中，只有做到既灵动活跃又稳重踏实融合统一，才能塑造出精致完整的品格。

    小小牵牛花，牵走了阴雨的忧郁，也牵出来那么多的人生哲理，是我始料不及的。其实如果我们的思想能够拔高一万米，我们就会发现，我们眼前正当阴雨绵绵的同时，大部分地区却是清空万里阳光普照。现在正是牵牛花开的季节，同样的季节，同样的牵牛花开，要达成豁然开朗的心境，唯有拔高自己的思维拨开云层，才能摆脱眼前恶劣环境的困扰，才能真正做到明朗豁达。

（2023-6-20稿于苏州）

​作者简介：

     胡俊明，江西省泰和县人，建筑师，喜爱文学，现在苏州创业。2015年录入吉安市电视台《骄傲吉安人》大型系列专题，历任苏州吉安商会执行会长，吉安赣商联合会执行副会长，泰和县螺溪镇镇乡贤会会长，中华作家网终身制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