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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 话 端 午
胡俊明
一年一度的端午节临近，有朋友计划回老家看看，有朋友准备带家人就近景点走走，也有趁机约老乡好友聚聚的，而我，什么打算都没有。随着年岁的增长，虽然任何节日在心中的印象已经淡化，但是仍然希望儿女子孙每个节日都能够在一起团聚。因为无论谁都是生命有限，节日总是过一个少一个。年轻时候不觉得，当岁月屈指可数剩下的节日也开始倒计时了，在传统节日文化已经深入骨髓根深蒂固的老年人群，这种节日愿望尤其浓烈。
端午节让人联想起的，当属粽子。我记得小时候的粽子做法，用灶膛里面的草木灰过滤的水，再去浸泡糯米成浅黄色，然后用箬竹叶（一种专门用来包粽子的大叶竹）包成三角四角或者尖角，叫三角粽四角粽和牛角粽，包粽子用的是细麻绳，包成后连成一串挂在竹篙上煞是好看也吊人胃口。后来才知道，长江以北地区是用芦苇叶包粽子，还有包成各种形状的粽子。不同地方包粽子用的附加食材也非常丰富，有肉类、红枣、豆沙、核桃等等，各地粽子尽管五法八门。但是真正形成产业的，唯有嘉兴粽子，享誉全国甚至全世界。尽管嘉兴粽子美味可口，尽管现在包粽子的食材花样百出，但是我依然怀念家乡的纯糯米粽子，粽子煮熟后剥开粘白砂糖吃，香糯甘甜、回味无穷，因为是这钟粽子陪伴着我们的成长，虽单一朴素却终生难忘。
端午节当然也让我们想起屈原，尽管查阅众多史料说法不一，也许真的是屈原五月初五跳汨罗江让老百姓纪念演变成端午节，也许是端午节这天恰巧这位伟人绝望投江而载入端午节的历史，总之，在我记忆中，端午节是和屈原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已经无法分割。后来初中或高中课本里有了屈原的《离骚》，才进一步了解了这位历史大家，屈原留下的不多文献确实都是绝世佳作，只是老师要我们背诵《离骚》时，让我埋怨了屈原好一阵子，读书时文言文不是我的强项，也注定我今天的文学基础极差，悔之晚矣。
应该说，我国的每一个农历节日都是有深厚的文化渊源的，五千年文化成就了今天为数不多的传统节日，也形成了历史纵向骨架，让历代中华儿女丰富和巩固自身文化有了巨大厚实的根基。换句话说，中国传统节日就是中华文化的主要载体。
只是很可惜，很多具有节日文化特征的珍贵东西，正在我们这几代人手中以各种原由被忽视被淡化，甚至面临逐渐消亡之虞。
首先是生活条件的提高物资的丰富，节日和平时的物质生活几乎没有多大差异，使得年轻人和孩子们对节日的食欲没有太多的期盼。我们小时候期盼过年过节，是因为平时一个月难得吃上两顿肉。当时过年过节时，人们哪怕最穷，大人也要张罗一桌鸡鸭鱼肉。记得在过节前一周，我们就在幻想那满桌佳肴的样子了。然后是节日的气氛，节日那天天还没有亮，村里就此起彼伏的响起来鞭炮声，大人们纷纷提了菜篮去圩镇集市办伙食了。到了下午厨房开始飘出肉香，家家户户开始在香烟袅袅中供上三牲、拜祭祖宗神明，顿时村里鞭炮齐鸣，到处弥漫着消煞驱魔的浓郁硝烟。如今，这股久违的让人精神振奋的硝烟香气何处可再觅？答曰：唯有在梦中。
其次是现在经济发展快速和交通发达和人口流动大。在农村，大多数一家人分散两地或多地，除了过年平时很少有机会团聚。城里人平时忙，难得有几天假日，要么带孩子去附近景点逛逛，要么为了攀比花钱买个培训让孩子们去瞎折腾，却让天性纯真的孩子对本该由自己来传承的传统节日的真实面貌一无所知。或者，城里人一家即便在一起，节日的选择性多样，人们很难全部做到节日全家团聚，独享传统节日氛围。
如今，把传统节假日推向消亡边沿的因素实在太多，禁放鞭炮让所有节日黯然失色枯燥乏味，推广APP网上祭祖加速了数典忘祖割裂情感纽带的脚步，而金钱高于一切的GDP时代更是让不能产生经济效益的传统节日雪上加霜。经济挂帅使得大部分人被事业、就业、产业压得根本抬不起头来，根本无暇顾及传统文化的传承。于是出现了端午节被某国注册了的遗憾，也让全国人民一脸懵逼：怎么过了几千年的端午节，过着过着就变成外国的了？如果屈原在天堂有知，也许会非常后悔当时投江的冲动。
有人指责外来文化的入侵导致传统节日的失宠，诸如情人节、万圣节、圣诞节等等。我们每年也经历过这些洋节日，但是除了商家炒作外并没有实质性的节日氛围，大多数人都是感觉怪怪的无法同乐共鸣。因为这些文化虽然和我们有交集却没有必不可少的文化根基，所以对我们的传统节日根本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我们并不是缺乏文化自信，倒是我们自己在有意无意间不知不觉中让传统节日存活得很尴尬。你看，端午节还没有到，就有了限制私自组织划龙舟的新闻。虽然是出于治安维护不去妄自非议，但是这无异于给有赛龙舟习俗的地区开始兴奋萌动的心泼了一盆冷水。纵观近年，类似因噎废食的事情太多了不胜枚举，哪一个不是理由充分？
一种文化的形成需要数代人甚至数千年，要毁于一旦却往往只需要一句话或一纸文。我们接受历史文化固然需要去其糟粕，但也要留取其精华。我们不提倡旧瓶装新酒故步自封，但也不要为了新酒去设计制造一个花哨怪异表面夸张中看不中用的另类新酒瓶。我们当代人的聪慧和成就并不是凭空拍脑袋来的，也不是靠舶来文明武装的，而是在五千年文化底蕴的根基上融合世界上的先进文明的结晶，经过好几代人的拼搏努力才形成的。我们有资格为自己现有的短暂的成绩骄傲，但是我们没资格数典忘祖去随意标新立异。
虽然社会在快速发展，历史在不断叠进，但是今天我们对传统或过去的怀念，并不是强调过去比现在好，而是曾经那些多姿多彩的过去已经无法复制再现，那是一种情怀，是一种走向前方的脚印，一步一个的脚印，变成了我们回望时身后一长串弯弯曲曲的美好记忆。
端午节即将来临，这些传统节日一直和我们中华民族命运休戚相关，为了传承自身的文化，经历了千秋万代的繁华与荣辱而不辱使命，我衷心的祝愿我们的端午节及其他传统节日，万岁，万万岁。
（2023-6-16于苏州）
作者简介：
胡俊明，江西省泰和县人，建筑师，喜爱文学，现在苏州创业。2015年录入吉安市电视台《骄傲吉安人》大型系列专题，历任苏州吉安商会执行会长，吉安赣商联合会执行副会长，泰和县螺溪镇镇乡贤会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