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有幸得赏月华
银盘摩绿水,摇橹似乘槎。
顺耳闻歌呗,抬头见月华。
平时无大运,此夜转生涯。
兔化如来佛,常来巷陌家。

壬寅处暑
处暑暑难除,三旬只近庐。
林中热无鸟,畦上旱焦蔬。
云淡阳乌烈,溪深湍响虚。
家严因抱病,千里更愁予。
孟秋下旬野望
苦热延多久,天高没尽头。
西风无瘦马,浅水搁残舟。
但见田园裂,难闻竹笕流。
闲人思别事,翁妪正秋收。

立秋日清晨遛狗得句
晨露带风凉,高枝掉一黄。
抬头凝望桂,触叶不闻香。
鸪鸟声声唳,乡思冉冉扬。
家严罹胃病,狗喜岂谙详。
夏夜避署
避暑河边卧,纤云染晚晖。
柳丝垂丧气,热水散余威。
树上声声怨,心中默默祈。
何时风露至,梦醒不思归。
游严子陵钓台替子陵作一歌
梅山洞人(湖南)
帝思香饵钓吾身,跪拜朝堂作顺臣。
何似如今岩上坐,大千江水任垂纶。

江城子·听箫
彭光明(湖南)
萧萧暮雨洒江村。意零沦,叶缤纷。忽有箫声、如月破层云。振起弹衣循迹去,衔枚走,步无尘。
试看弄玉是何神。腕欺银,目迷人。口吐香风、吹足一湖春。惜缺萧郎才与胆,从此后,恨加身。

【潇湘总角点评】一首好的诗词,能给人以愉悦,令人赏心悦目,是一种享受,一种无法言状的享受,它既有内容美,也有形式美,还有意蕴美。如何去体察、觉悟这种美,既是一种能力,也是读者内心审美标准和层次的反应。
彭光明先生的《江城子·听箫》描述的是一个百无聊赖的雨夜,忽然闻得吹箫声,不觉为之一振,循声而去,彷佛“月破层云”,心中疑问顿生:是何人将箫吹得“口吐香风、吹足一湖春”?有如此技艺者,除却“萧史”更有何人?
这里,彭光明先生渗入典故:相传战国时期,秦穆公有个小女儿名弄玉。弄玉不仅姿容绝代、聪慧超群,音律更是精通。她尤其擅长吹笙,技艺精湛国内无人能出其右。弄玉及笄(十五岁)后,穆公要为其婚配,无奈公主坚持非懂音律、善吹笙的高手不嫁。穆公珍爱女儿,只得依从她。一夜,弄玉一边赏月一边在月光下吹笙,依稀仿佛间闻听有仙乐隐隐与自己玉笙相和,一连几夜都是如此。弄玉把此事禀明了父王,穆公于是派孟明按公主所说的方向寻找,一直寻到华山,才听见樵夫们说:“有个青年隐士,名叫萧史,在华山中峰明星崖隐居。这位青年人喜欢吹箫,箫声可以传出几百里。”孟明来到明星崖,找到了萧史,把他带回秦宫。
萧史与弄玉成婚后,教弄玉吹箫学凤的鸣声。后来,弄玉吹出的箫声和真的凤凰叫声一样,甚至把天上的凤凰都引下来了。秦穆公专门为他们建造了一座凤凰台,这就是凤凰台的由来。萧史和弄玉住在凤凰台上,一连几年不饮不食,亦不下台。有一天,二人笙箫相和后,竟引来金龙紫凤,萧史乘龙,弄玉跨凤,双双升空而去。彭光明先生在这首词里“反其道而用之”:“惜缺萧郎才与胆,从此后,恨加身”。这“恨加身”说的吹箫者,还是循声而来者?作者没有明说,留下的余地让读者去联想。这就是“填词”的妙处。我们说,填词也好,写诗也好,无外乎内容美和形式美。这首《江城子·听箫》的形式(即艺术)美在哪里呢?一是,借用前人的词句为我所用。柳永《八声甘州》第一句即为“潇潇暮雨洒江天”(尽管“萧萧”也许是作“通假”处理或者宋词版本差异)。的,虽“天”字有异,但遵循的却是“引用是为我服务”这一原则。二是,用“通感手法”表达情绪和环境。“通感”又叫“移觉”,就是将本来表示甲感觉的词语移用来表示乙感觉,使意象更为活泼、新奇的一种修辞格。也就是“以感觉写感觉”。“意零沦”,“意”,是意识,是看不见的;“零沦”即沦落失意。这里本身无所谓什么修辞格,但与前一句的“潇潇暮雨洒江村”联系起来,你就会感觉这就是将百无聊赖的感觉“意零沦”移嫁成“雨”的形状,于是使得“意”有了直观的视觉,从而形成通感修辞。还有,“箫声如月破层云”,箫声,本身是只能听见而不可视觉的客观存在,将它的声音变为“月破层云”的视觉,这就是从感觉上给人以另外一种感觉了。
三是,极尽文学功底和填词技巧。“衔枚走,步无尘”,形象地描述了循声者的神态。“衔枚”,“枚”士卒口衔用以防止喧哗的器具,形如筷子,以防行军时出声。“步无尘”蹑手蹑脚、不让灰尘扬起的样子。这六个字非常传神!“腕欺银,目迷人”这六个字,是对吹箫者形态、相貌的直观描述。“腕欺银”说的是手腕的色泽盖住了月光;眼睛是那样的迷人。写到这里,每一位读者都能看出:吹箫者,是一位妙龄女子。词写到这里,本应该结束了。一个“惜缺萧郎才与胆,从此后,恨加身”的议论,传递给读者的是:正值妙龄,却没有像弄玉一样有懂音律的人,更没有“乘龙快婿”的知音的遗憾。昨天我在“每日一评”中点道:“上下片之间的过度非常好”。说的是,填词人都知道:凡是上下两片的词牌,在歇拍与过片处要做到“形断意连”。何谓“形断意连”?这是一个书法名词。在写法上直观的看不见墨迹(断了),但笔的运行轨迹却没有断(只有反复揣摩才能够看得见)。联系到填词也是同样的原理。我们知道毛泽东主席《沁园春·雪》上片的末尾是“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下片起句是“江山如此多娇”,“妖娆”与“多娇”中间,外表看起来是断了(用两个近义词相联属),实际是相连的。同理,彭光明先生在这首词里同样运用相同的手法来表达:“振起弹衣循迹去,衔枚走,步无尘”,干什么去?下片首句回答你“试看弄玉是何神”。同样做到了形断意连。这是每个学习诗词者应该效仿的技法。最后,“意零沦”与“恨加身”在情绪上合为一体,循声者与吹箫者之间形成一种“同病”的感觉,两者前后呼应,作为词的结束。全词唯一的遗憾是“萧萧”与“潇潇”没有按现代通用的汉字来表达,使得读者可能产生疑问。

彭光明(网名山顶洞人,笔名微声),男,1959年生。湖南安化县人。曾出版《解读人性》专著一部;《王大学求官记》长篇小说一部。另有诗词散文二百余篇首发表在各类小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