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个卖油条的走了？

大立

之所以打个问号，是因为我今天刚听说这个消息，并没有“官方”确认，但一个卖油条的，估计也没有“官方”去确认，我只能根据长期在门口观察，确认这个卖油条摊没有再出现，大约就是真的了，因为自从我住进这个小区，已十年以上，不管刮风下雨（下雨时他有个雨棚），大约只有过年几天没见他出摊。还有个办法，就是跟边上其他摊贩打听，因为作为同行，他们应该会有些联系，或道听途说的消息，但我觉得除了他这个摊，其他小摊似乎并不固定，而且出现的时间不长，这样去打听有点冒昧，而且有刺探人隐私之嫌；再或者，我听说他儿子就在小区的卖房中介，但我跟他儿子并不相识，而且我跟他也没有交情，甚至姓什么都不知道，去贸然打听这样的事，无论哪种事实和结果，都不是特别妥当。但有一点，我确实意识到有几天没见过他的摊子了，现在非年非节，这无疑是极不平常的。因为他每天早晨很早就出摊，夫妻两个一起，卖油条，麻球，糍糕，好几个品种，下午就改卖烧饼，直到很晚才收摊。

我今天听到的消息是，他们夫妻俩回老家，然后这个男的就气死了，至于因为什么气，也不知情，就是这么个没头没尾的消息。于是我联想到有次他们跟另外一个摊贩争位置，就是有个摊位占了他平时卖油条的位置，对方也很凶，为争回自己的摊位，他就跟对方拚命，从吵到打，拿着凳子砸，当时很多人围观，感觉都要闹出人命。我开始也是抱着看热闹的想法看了会，后来感觉这样要出事，凭着平时跟他有过寒暄，也过去拉住他劝了几句。似乎记得有次城管来赶他们，他也很情绪激动，但这个细节记得不太清晰了。所以今天听说他回老家被气死了，以他的爆烈脾气，确实是有可能的。

我因为喜欢吃油炸食物，包括偶尔吃点烧饼，在门口所有小摊里，他家的是我驻足次数最多的。但由于科普文章经常说油炸的不能多吃，所以我总共去的次数并不多，有时还会光顾一下边上另外一家油炸店（据说是大学生创业，我觉得也应该适当支持），所以平均下来，我一个月去他家小摊也不超过1-2次。但每次去，我们都会寒暄一下，俨然老朋友，我问的大多是儿子成家了吧，他们便说没有，也经常问我有没有可以给他儿子介绍的。他儿子30多点，就在离他摊2-30米的地方做中介，儿子成家是老两口每天起早贪黑摆摊的动力，离儿子这么近摆摊大概也是两口子的安慰。我问过他们是哪里人，记得说是安庆的，但到合肥摆摊1-20年了，租房住（我记得是这样），从他们儿子30左右看，按农村人成家年龄，他们应该就50出头。男的看起来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也不是很显老，女的看起来更接近农村妇女，但这次说的是男的气死了，女的一个人也没法来摆摊，就干脆停了，估计做这个油炸食品也是需要些技术的，否则也难立足很多年，而且靠女人光那些装备也拉不动。

两口子一辈子守着儿子摆摊，希望儿子成家，希望就突然间破灭了。对于死去的人，固然是不再有希望不再有失望，但对还活着的，就是艰难和折磨。而且那么辛苦都能忍受，却就是忍不了一口气，导致以生命作为代价，这又是何等的悲剧。

我不止一次拍他们夫妻俩的小摊上我朋友圈，既是宣传也是记录这人间烟火气，而这样的情景忽然就成永别了，我还是很有些痛心的。当然我还是希望这是误传，过几天又能在小区门口看到他们的小摊，尽管我直觉觉得这恐怕是真的了。

2023.6.20

责编：赵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