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日少年》
肖英俊
醉忆风华少年,梦里踏雪几回。
儿时 ,冬天的寒冷实在是太深刻了,白毛风、冒烟雪,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是最好的写照。
放寒假了,八岁的我乘长途汽车去姥姥家,说是坐车实际上说站着更为确切,因为那时的车里没有空调四处漏风,大家跺着脚哈着气搓手揉耳,嗅着浓浓的旱烟味,听着乡间的野闻趣事,天再冷也阻挡不了女人们喷泉般的笑声,那时的人们心里干净、活的真诚、想笑就笑想说就说,几位大爷乡音里透着亲切,俚语中道着诙谐,其中一位说道,张老哥,你以后再进城就吃豆包那里外都是粮食,有位抢说道,张大哥比你会过日子生活好着呢,人家里做的菜不冒气还烫嘴油大,更有一位大爷中气十足道,你们谁参加过抗美援朝我去了,我还看见过原子弹呢,那家伙炮捻子碗口粗有两庹长……大家都聚精会神抻着脖子听,小屁孩的我忍俊不禁转身笑了起来,舅舅茫然拽了拽我……。
山里的雪晶莹剔透,举目望去,兰的天白的雪远山如黛,好一幅知白守黑的山水画卷,表弟带我来到林海雪原的大山上,他告诉我,这横放山坡的树枝留出的小缝隙是用来下套套山鸡的,因为山鸡有横草不过的习性,就像比喻有的人“横草不过”精明过度一样,我们信马由缰欢快惬意,觅兔踪、检野果、拾冻蘑,猛然间我看见皑皑白雪中有一只五颜六色美丽的大山鸡趴在那里被套住了,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醒目,我的心忐忑不安,因为爸爸妈妈告诉我们不许拿别人的东西,表弟看出我的心思,说山上的东西谁看见归谁,别人没权管这已相习成俗,我惊喜万分平生第一次捡到便宜,也不知道父母能否表扬我。
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大河里厚厚的冰层被冻得咔咔直裂,有淘气的孩子顺着裂缝爬到冰下河床,即将被冻干涸的河里到处都是鱼、蛤蟆、蝲蛄,孩子们的欢叫声招来了蜂拥而至的大人们,家家户户搬来了梯子,盆、水桶、筐能用的家什都用上了,厚厚的冰层下河底光线昏暗,人们点起了油灯火把,那时手电筒算是现代化电器农户的家里很少有,大家有序分好各自区域欢天喜地捞鱼捉蝦,晶莹的冰层下灯火点点,放眼望去,浑然一体的天地间朦朦胧胧影影绰绰依稀如童话世界一般。
到年底了,我跟随到城里卖柴火的舅舅往家赶,凌晨三点来钟四周漆黑一片,马车吱吱呀呀地行进在江面上,脚下不时有惊魂的冰裂声,还有远处黒魆魆山上动物的嚎叫声,我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舅舅烟袋那时隐时现的烟火,忘记了寒冷、没有了困意,脑海里闪现出西德电影《黑狼的嚎叫》中的淘金勇士,在阿拉斯加冰川雪地里,取来冰块用手的温度将其磨成凸透镜在日光下取火的场景,可以说从那时起,这种极度恶劣环境下顽强的生存能力影响了我的一生。天际终于露出了晨曦,长鞭甩碎晨中雾,车轮滚滚地抖擞,突然在耀眼的冰面上出现两只嬉逐的狍子,一会一只趴在冰面上滑出好远,一会两只狍子又滚在一起,萌态百出很是可爱,我们没有打扰它们忘我的幸福。
雪是白色的,是无形无踪的,但是童年的记忆是刻骨铭心的,苦寒严冬,日子过的清贫,但是我们很快乐,物资虽然匮乏,但是我们却有着很强的幸福感!
2022.11.21
作者简介:
肖英俊,男,59岁,职业:警察,热爱生活,爱好文学,癌症末期,已在抗癌路上奋斗两年,依旧对生命和生活保持着一份热爱。艰难之路不是谁都有资格走的,扛得住涅槃之痛,才配得上重生之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