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归来的战俘(第九集)
---搬救兵,李大傻出山遇张康
作者Ⅱ刘瑞成
主播Ⅱ金鸣天惊&东方弘
音频制作及编辑Ⅱ东方弘
图片来源:百度
李大傻寻找哥们儿刘高河的时候,意外地在冀东战场的死人坑里救出了奄奄一息的警卫连长万能,之后和猎人栓子一起把他转移到山里,悄悄地给隐蔽了起来。
“给!”栓子从山外请来了一名郎中,李大傻从杨万发遗落的钱袋子里取出了50块现大洋。
“大兄弟呀!你喽儿另请高明吧!这个我可治不了,我也不敢治!”一看见万能伤的模样,郎中立即傻了眼,他担心人死了没法交代。
“啥?说啥?你不是大夫吗?”
栓子的驴脾气上来了。他一碰火枪,“砰!”地一声,院子里的一棵老枣树被打得四面开花。
“哎呀妈呀!”郎中“出溜”一下瘫在了地上。
“大夫,你喽儿尽心治,别害怕!我们不怨你,也不嗨(会)少了诊费……”“大傻”连忙安慰,语句表达流畅多了。
“那、那、那……揍试、试、试试……”郎中战战兢兢爬起来,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栓子的枪口。
“好好看,不碍事!”直到栓子放下枪,郎中方才净了手,战战兢兢地为万能看伤口。
“这、这……”从上往下看,万能的头发几乎烧光了、眼睑炸开、门牙被打掉了、耳朵被炮弹削掉一半;前胸、臂膀、左右肋伤口混成一片;后背、腰椎、屁股、大腿处,刀伤、子弹贯通伤交叠出现。右腿因失血过多,加之被死尸压的时间过长,已经开始发黑、溃烂……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郎中顾不得喝上一口水,连续十几个小时不敢停歇,小心翼翼地从万能的身体里取出了半脸盆子子弹头和弹片。令他惊奇不已的是,万能体内的鲜血几乎流尽了,却偶尔还能眨动一下眼睛,否则郎中真没勇气再给他诊治下去了。

“神了,遇到神仙了!这是神仙转世呀!”郎中擦着额头的汗水,不停地唏嘘着。
万能奇迹般地挺了下来。
“唉!死啦也值了……”躺在炕上,屈指算了算,此次突围,死在自己手下的日本兵至少有八、九十人之多。
西北风呼呼地叫了起来,天已渐渐凉了,又一个寒冷的冬天来到了。
“栓子大哥,买药的钱快花光了!”一年多下来,杨万发遗落的钱袋子以及李大傻从死人堆里搜来的财物,还有栓子家的积蓄,眼看花得差不多了。
“别发愁兄弟!你跟我进山,咱哥俩儿能养活大表兄!”
栓子带着李大傻开始在山里打野味、捡野果。从表面上看,万能似乎恢复的挺快,实际上却一刻没有脱离危险。他的腰部一直不能动,只要稍一用力,疼痛就会让他立即失去知觉。
“这样无限期的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死揍死到老家去!不能再拖累栓子兄弟了……”
万能跟他们商量:“栓子兄弟,你听我说。大恩不言谢!客气话揍不说了,你也不爱听。我想家了,我想让‘大傻’回老家一趟,看看山外的情况,找到我的弟兄们把我弄回去治,我老家有个姓吴的中医世家,没准他能把我的腰治好,你看中不?”
栓子想了想:“那中吧!大哥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啥好说的了,反正你要是不想走,我们两口子乐意接着伺候你!”李大傻早想家了,他自然同意万能的意见,决定回盈州找“鸬鹚”。
“‘大傻’呀!你去的时候千万别张扬,一定要长点眼力见儿,小心提防着‘柴府’,不管咋样,要快去快回啊!”
“诶的,我知道了!”李大傻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栓子。
“栓子大哥,我走了……”栓子跟李大傻俩人很对“把子”(合得来)。
“没说的,兄弟!路上小心,快去快回吧。”李大傻抹了一把鼻涕哽咽着,恋恋不舍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人算不如天算,哪知李大傻这一走,差点害了自己的性命,从此成了哑巴。
他走的是山道与河边,紧赶慢赶地回到了螃蟹镇。一路上出人意料的顺利,原来箭杆河桥头早已不见了日本人。
“日本子被打跑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路人向他说明了情况,李大傻兴奋地到镇里来找“鸬鹚”,转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鸬鹚”是刘贤农的代号,特派员刘方洲一进盈州就重新明确了一条纪律,所有人员不再沿用“代号”,一律称呼真实姓名,让搞过地下工作的同志一下子显得有些被动。螃蟹镇新来的办事人员知道刘贤农,至于“鸬鹚”,还以为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那个“鱼鹰子”呢!
“噢?小伙子,你说的那‘鸬鹚’是不是叫刘贤农?”
一个八字眉、中等个儿肚子微凸、手戴雪白手套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过去这些都属机密,李大傻只清楚螃蟹镇地下党的负责人叫“鸬鹚”,交通员叫“梭鱼”,他们的真实姓名叫什么、家是哪里、什么职务、有何社会关系等等一律不清楚,更不能随便打听。他也曾怀疑过“鸬鹚”可能是蛤蟆台子的“二掌柜”,因为有一次刘高河说秃噜了嘴,背后关“鸬鹚”叫了一句“二收儿”。这些情况能不能说呢?李大傻动了动嘴唇咽下了,还是没有说。
“杨干事,车要开了!”戴白手套的人是盈州县委书记刘方洲的秘书杨和鑫,杨和鑫知道刘贤农同志原来的行动代号叫“鸬鹚”,这在冀东地下组织移交天津专区干部档案中写得很清楚的,来盈州后的较长一段时间,大家还都习惯地这样称呼他。
“刘贤农同志已经搬到城里了,你有啥事就先跟镇里的同志说是一样的。好,我有事先走了。”
由于急着搭车回盈州,杨和鑫干事拍了一下李大傻的肩头,匆匆忙忙地走了。
“刘贤农?刘贤农是谁?他是‘鸬鹚’吗?那人说他搬城里了,走!进城里找找……”
李大傻进了县城。他抱定了一个心思:“只相信‘鸬鹚”一个人,别人都不能说!”
等到月亮爬上天空的时候,疲惫不堪的李大傻终于回到了蛤蟆台子。
李大傻突然出现在村里,让张大牛芒刺在身、整日坐卧不安。

“这个傻子回来了,我咋对付他呢?”跟马家堡子尹火斌不同的是,盈州是八路军当家,手里没了枪杆子,张大牛就是再“牛”也不敢随便抓人了。
“兄弟啊,忙着呢?求你点事儿中不?”
“……”
张康没听到一般,他皱着眉头、背着双手、不紧不慢地在院中踱着步子。自从张大牛骗娶母新华,哥俩儿早就形同路人了。神秘的张康,收入颇丰,根本用不着府里一分钱,再说了,作为柴府的“二东家”,他也有权支配府里的一些财产。
柴家大院,张大牛绝对一言九鼎,却独独憷头这个弟弟,张康不软不硬的冷暴力,时时处处把他拿捏的很是到位。
“兄弟!李家傻子回来了,他可是个重要的人证啊!大伙儿都说你是智多星,你得帮哥想点法子呀!不能净等着八路来清算咱们吧?”
张大牛从屋里追出来,张康依然爱答不理的,继续慢慢踱着他的步子。
“兄弟,千错万错都是你哥我的错,当初都怪我色迷心窍,我干了牲口不如的事儿,兄弟,你揍饶了我吧……”说着,就要给张康跪下。
“甭这样,我承受不起!”张康背对着张大牛,还是面无表情。
“兄弟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哥我求你了,救救我吧!我要是给抓走了那还有你的好吗?”这话有点力度,张康的脑袋明显地动了一下。
“老收儿(叔),你喽儿揍帮帮我爸爸吧!”说话的是张大牛的儿子“小黑鱼棒子”张青。
这小子浓眉大眼、高高的个子壮实的像一头牛犊子。看见他,张康铁青的黄脸稍稍有了一丝血色。
“算了算了!你们都沉住点气中不中?李大傻的事不要说了!”
张康几乎是用鼻孔出的音,他一摆手走了,边走边甩了一句。
“青儿,准备准备,一会儿我出去一下。”此时太阳高悬,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张青买来了两包点心,张康拎在手里掂了又掂,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嫂子在家呢,你喽儿近日可好哇?”

“哎呀,这是哪的且(亲戚)呀?啊!是二管家呀?啥风把你喽儿给吹来了?多前儿(什么时候)从大地分(方)回来的?来,快进屋说话儿。”
见张康来了,李大傻的妈妈赶紧放下手里的簸箕,站起身来拍拍大襟上的尘土,热情地把他让了进来。
“我也没啥事儿,这不听说侄小子回来了吗,都出去一年多了吧,我过来瞅瞅。”
“也知不道哪疯去了?回来问他,啥也不说,揍是傻吃闷睡的,你喽儿是念大书、干大事儿的人,快替我劝劝他!”
“那是、那是。嫂子,你喽儿忙着,我进屋跟他唠唠儿……”
“诶的!他收儿你们先说着,我这手里还有点活儿……”
张康跨进堂屋,“大傻”还趴在里屋炕上睡觉呢。见了张康,勉强睁了一下眼,身子却没动。
“哈,好好,累了吧兄弟,躺着说话……”张康也不计较,还把自己降了一辈,然后笑眯眯地坐到了炕沿儿上,和风细雨又似漫不经心地询问起来。
“大兄弟,几年没见,都成了棒小伙子了,在外边还好吧?”
“嗯!”
“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你看看,也没个人照顾,多不容易呀!”
“嗯。好人多!”“大傻”话中有话。
“是呀,你看,这日本子也被打跑了,跟好朋友在一起,肯定很高兴吧?”
“哼!”李大傻想:“冀东大战,独立旅被打散了,万能身负重伤九死一生,好哥们儿‘鱼鹰子’下落不明,我高兴还是你‘黄瓜鱼’高兴?狗日的,你想啥我还不知道吗?”
李大傻不说话,张康心里很着急:“万能、刘高河到底死没死呢?看来只能从这个傻小子嘴里能了解到了。这两个人非同寻常,别看他们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穷小子,却是潮白河的精英啊!老百姓把他们视作救苦救难的‘鸬鹚’,如果让他俩活着回来,柴府的好日子,那就算到头了!李大傻肯定知道他们的下落,不行,一定要弄清楚……”
“大兄弟,你看,这都解放了,‘鱼鹰子’跟你最要好,咋没一块儿回来呢?我想请你们小哥俩儿到家头吃顿饭……”
“嗯。知不道!”聊了半天,费了好多脑细胞,愣是没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啥都知不道?那你这一年多都干啥去了?”
看来张康的忍耐力也是有限度的。对张康的紧追不舍,李大傻已经极不耐烦了,他扔了一句:“知不道揍是知不道,啥也知不道!奈(爱)问谁问谁且(去)!”
李大傻“骨碌”一下从炕上爬起来,恨恨地瞥了张康一眼,登上鞋子就想躲开他。
“啊!太可怕了,这眼神儿!”这一瞥儿,让张康打了个激灵儿。他开始脊背发凉,隐隐感到了一股巨大的潜在危险。
“这小子咋这么恨我呀,到底为啥呢?我没有得罪过他呀!噢,对喽、对喽,想起来了,难道是他?坏了!坏了!”一拍脑门儿,他似乎明白了。
“大意了大意了,好险哪!”他想起了一起久悬未决的事情,那就是“张老蔫”的案子。
当初,面对当时万能带领的大批村民的咄咄逼人,他想出了“一箭双雕”、“移花接木”之计:把杀害“万”姓村民的凶手张大牛巧妙地嫁接给看坟的哑巴“张老蔫”,一举双得地保住了“大嘎鱼”,也为自己的母亲以后的生活扫清了障碍。
“如此天衣无缝的安排,只有天知、地知、己知,却给万能轻而易举地识破了,太不可思议了!他是如何破解了我的锦囊妙计呢?难道他真是人们所说的胜过鸬鹚的火眼金睛?……”
多年过去了,他仍在耿耿于怀,苦苦寻找着背后的真相,几乎想破了脑袋瓜子,依然百思不得其解。怀疑过把门儿的“李鬼”。当时,把“李鬼”安排到离谈话较远的院子门口把风,张康通过小窗子,能清楚地观察到“李鬼”的一举一动,那么远的距离,他不可能听到对话,何况,他还巧妙地放低了声音。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给李鬼听到了,他也不敢出卖柴府的。作为柴家的死契,李惠就是柴府的终身奴隶,要敢胡说八道,还想活命吗?”
他仔细盘问过李鬼,并复制了当时每一个细节,哪怕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放过。“李鬼”回忆说,树丛中似乎听到了一丝野猪的声音,这倒一直是个可疑情况,假如不是野猪是人的话,那么远,也不可能听到这里的对话呀?莫非有人提前安装了窃听器?简直是天方夜谭!土得掉渣的穷乡僻壤哪会有这种高科技产品?这个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从上海回来后,听到下人们议论过李大傻。大概意思是说,张大管家到蓟运河抓八路,本来可以逮着“鱼鹰子”了,没想到李大傻长了个“顺风耳”,半里地外都给听清了云云。
“特异功能!”这才是他心头的恐惧呀,张康不禁又汗流满面。
“哎哎!大……”李大傻气呼呼地一甩门帘,走出了房门,把张康晾那里了。
“哼!你这个傻子!”张康擦拭着额头的毛毛汗,快速转背轻骂了一句。
“哼!‘黄瓜鱼’,你心眼子不受使(阴损、歹毒之意)!”
“大傻”上当了!他听到张康骂他,走出老远还回敬了一声。事实上,张康的发音小到了只有自己才能听到,这对常人来讲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二管家呀,咋着了?好好地咋走了呢?这孩子你说说……”
“哈哈,没事儿,老嫂子,是我把他给惹着了!”
“这孩子,你瞅瞅,咋揍知不道好赖人呢?……”
“没事!你喽儿忙着,我先走了!”张康落落大方地说。
诗曰:
回得家乡口未开,偏叫毒蝎撒尘埃。
伤心寂寂徒挥泪,无限心酸谁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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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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