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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他的艺术

作者：而然

朗诵：黎明

      某日，吾拜访了一位资深的画者。轻叩画室久不开，于是吾只好擅启高门了。但见此君长发垂肩，左摇右甩，飘飘欲仙。其系着一条长大的护胸围裙，手握一杆如椽的巨笔，几桶颜料在不停地荡漾，其的面部已被墨水溅成了包青天，浑身上下仿佛罩上了羽衣霓裳……其无暇与我寒喧，吾只好静赏呆站。

      待到中午，可算诞生了一幅杰作，于是吾急忙掏出了香烟递了上去。在吾的眼里，这只是一幅水墨的滃染。虽然五色斑斓，却没有地也没有天，更无鸟兽虫鱼或草木亭山……吾说：“哥们，您这是画的啥呀？吾咋看不懂呢？”其微张着被香烟熏得眯缝了的眼睛，十分衿持地说：“看不懂就对啦，这是西洋最新的神圣画技，此法乃是前无古人之开创，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喻的玄奥之景，它是美的凝固，是飘缈的仙境，是不可超越的空灵……”

      回到家里后，吾大不自在。敝以为，真正的艺术应该若天地之坦朗开阔，或若回廊之曲径通幽，如果把怪诞自居为新颖，把晦涩珍视为含蓄，那岂不是把鸡毛当成令箭了吗？敝还以为，只有往泥土里播撒饱成的种子才能长出茁壮的新嫩，凭空是搭建不成楼阁的。自己作的文章连自己都说不出所以然来，那么让读者何从理解？艺术本来就是让人享受快感的事物，如果把解读空间都留给了阅者，那岂不是像抓壮丁一样而强扭着阅者去当作者么？如果把作品作成了天书，那么岂不失去了作品问世的初衷了么？人们大都喜欢光明，谁愿去投奔黑夜？有肉吃，谁还愿去啃骨头？

    扪心而言，吾对此类创作实在是不敢恭维，总觉得它有咎于故弄玄虚和钓名沽誉。如果画一墩编成辫子的大便而硬说是一朵多瓣儿的黄色牡丹尚可牵强成章，因为至少画者自己可以赏到其“国色”、嗅到其“天香”。反之，画了一套“皇帝的新装”竟谓之为神龙见首不见尾，并盛醉于其中，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什么“前无古人之开创”，什么“玄奥之景”……要吾言之，这就是画饼充饥和望梅止渴之法，乃掩耳盗铃之技也。倘若借此来慰藉自已的空虚与无能，那与阿 Q 何其相似乃尔？！哈哈，古今贻笑大方者，吾想再莫能有胜过此卿者也！

      后记：敝文乃夏虫言冬也。旨在讲故事。致于文中之“敝以为”仅是井蛙观天，实为一孔之见耳。其实世间美妙之事物颇多，但下里巴人也颇多，正因为如此，一些美妙的事物而未能被发掘，或已被发掘而未能被欣赏和认可。遗憾！另：敝人斋号曰“巴人竹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