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葵 花 子
文/葛贵纪
在我童年的时候,老屋的东院还是一片荒地,那年春天,父亲从叔叔家移来一些葵花苗,栽在了东院里,从此,东院的荒地有了勃勃生机。
棵棵向日葵,手牵手,肩并肩,一起抵御风雨,顽强地生长,蒲扇大的叶子浓绿茂密,层层叠叠,铺展成一片绿色的海;朵朵花开,耀眼的金黄;置身其中,黄灿灿的颜色占满了眼睛,温润了心扉。我像一条自由游弋的鱼,徜徉在葵花海里,心胸豁然舒畅。
陪伴着葵花成长,它们那激荡的美和蓬勃的活力,让我也感觉自己长得那么健康、挺拔、秀美。
秋天来了,葵花变成了葵花盘,除了花盘边上还有薄薄的花瓣,花盘中的葵花子头顶花蕊,有秩序地排列在花盘里,美丽而紧密。
我望着葵花子,眼馋得紧。母亲知道我的心思,找一棵健壮的葵花,搬来高凳子站着,小心翼翼地从葵花盘里抠下一些葵花子,递给我。我迫不及待地拿一颗,用手剥开瓜子皮,白胖鲜嫩的瓜子仁让我馋涎欲滴,赶忙放进嘴里品尝,一丝脆脆的、淡淡的香甜顿时溢满口中。
深秋,花盘里的葵花子一颗颗变得坚硬而饱满,鼓胀着,想要冲出花盘一样,葵花成熟了,母亲拿来镰刀把花盘割下,分送给邻居和亲友们,剩下的一些晾晒在西平房的屋顶上,作为我们一冬天的零食。
母亲下班回来,吃过晚饭,看着我和妹妹写作业,她坐在一旁,静静地为我们剥开瓜子,等我们写完作业,碗里的瓜子仁已有不少,母亲分给我们每人一小把,看我们贪婪地吃着,她总是安静地笑着。
冬天,屋里燃起了炉子,母亲坐在炉子旁,精心为我们烤制葵花子。她把葵花子小心、仔细、均匀地摊放在炉子的铁板上,铁板越烧越热,母亲不停地用筷子来回翻动着葵花子,不让它烤煳。她的眼睛紧盯着铁板,仔细地观察着葵花子的烤制程度,眼神犀利而温柔 。淡淡的炉火映照着她的脸,映照着她新添的皱纹、早生的白发。
偶尔会有调皮的葵花子跳跑到铁板旁的缝隙里,母亲放下筷子,用火钩尖“驱赶”它们一个个归位。葵花子的表皮变得灰黄,葵花子就烤熟了。“吃瓜子喽!”母亲的话音还没落下,我们兄妹俩早已冲到她面前。新烤熟的葵花子有一种特有的香,自然清纯,香进嘴里,暖在心里。
母亲不舍得吃一粒,只看着我们吃,有时候在我们的“强迫”下,她会拿很少的几粒,咂巴着嘴,仿佛品味着人生的味道。
粒粒葵花子带着母爱的温度,就这样飘香在简陋的家里,温暖着我们的每一天、每一年。
而今,又到了葵花子成熟的季节,街头卖葵花子的小摊飘来阵阵葵花子的香味,我的母亲,却已经远去了。剥几颗葵花子放进掌心,握在手里,如同握住母爱的温度,也握住那柔软而馨香的时光。

作者简介:葛贵纪,本科毕业,高级职称,,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曹县作家协会会员,作家天地杂志社记者,曹县书画协会会员。曾发表作品200多篇,散见于《中国教育报》《少年儿童研究》《少年智力开发报》《小学语文教学会刊》《山东教育》《山东教育报》《中学时代》《当代小学生》《菏泽教育》《小作家》等多家报刊及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