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那个年代

一一 歌谣响过的年代月落日出

作者：郭栋超

■ 之一

我不是唯一盼着春节的人，也不是，

唯一盼着麦熟秋收赤脚的野孩子。

我听着一九四二年的树叶，一片一片落下，

奶奶述说着过去就说上了自己，

老人家不用说啦，

八十一岁了，队长爷夸您，

在麦场，庄稼地，赶猪撵鸡。

见个日头记三分。

三分也是孙辈的吃食。

冬雪铺地，一捧残羹碎米，一群留下爪印的山雀，

飞走了。孙子不是那山雀呀。

老奶奶！它们飘逸的叼上孙子的谷粒。

天空，无拘无束。

我靠上柿树，梧梧桐树生动沟渠，我长大了！

沟渠流水，好像谁说过，

鱼翔浅底。

■ 之二

上世纪某年九月九日，

我和村上所有的庄邻，都哭成了泪人，

爷爷说，不跑土匪的时日，好。

夜不闭户的时日，真好。

撑不住饿不死的时日，也好。

端着碗一条街，不一家不一姓，

吃着好像一户做的饭，更好。

地主老财也不过如此。日子真好。

我和村上的庄邻哭成了泪人，

那一年，我十六岁。

我真的思念。并不虚拟。

太阳，射上冬衣破旧洞口棉絮飞起露出了肉皮

■ 之三

哭是哭过了，该下地了

娘和伯母婶母拉着耙弓着身，

弯曲。没人举鞭。

可驴马骡犁的地才有好收成。

地也要吃的，

村长叔高价买了点化肥，私分了口粮，

批斗他的台下，村上寡妇婶，擦了泪没人看见。

圆圆的肚子蓝篮的天。

寡妇婶哭过那夜没有月亮。

兄弟姐妹们肚子圆圆，

寡妇婶哭了可真的没有月亮。

天将亮未亮

田地上，一锨一锄都有

姑姑们的笑声。你信吗？

那个年代纯粹的笑声，

一尘不染。

我知道我该出远门了，

带上一地笑声。

■ 之四

放了一辈子羊的翻脚叔死了，北祠沟旁多了一个坟头，

古塔下，塔铃敲响宋代古城墙上的崖画。

我不知道翻脚叔偷偷放到我书包里的钱，

这么顶花。

五角钱我吃饱了，还偷偷的喝了点酒，

尔后，我犯罪似的

撕拽我的头发。

照耀万物的太阳日日升高，

光鲜的未来。近了近了，

迁徙来的西方神圣，

颤抖魂魄。

南方渔村，一个神话，疯狂了时代。

那时，流行的话：下海。

一个个倔强成对天嘶吼的叫驴。说走就走。

■ 之五

偶一抬手，偶一睁眼，

消解了秩序，飞翔与坠落，不知

还有没有翅膀。审美，不一定非要是单一的菜单，饭馆。

阿里巴巴，芝麻开门，

宠物店猫狗金闪闪的项圈，

芝麻开门，快递快捷了情感，

一闪而过满街的人。

按键没有距离，我不知对门住的人是谁。

■ 之六

两个老男人一个女人，衰老的脸，

白宫旁的樱花，

开过艳过

一场雨落花滑过雨伞，

地中海贫血后阳光不够灿烂，不缺的

炮火浓烟。你烦不烦。

微信群里，七老八十了，

说着南海谈着那岸。

今夜，我睡了又失眠了，

窄窄的海湾，咋就那么远。

浅浅的的海湾，不是顿河，

梦里鸭绿江，断桥断桥，

雄纠纠的脚步。

遥远而又真切，

雄性荷尔蒙。谁能强暴。谁敢强暴。

■ 之七

邻家爷爷今年该有九十多岁了，

拉壮丁时捆绑的真紧，这都是老人说的。

回来吧

高粮玉米酿的酒，香醇。

没见过的孙辈，

等你聚餐……

这是不是歌谣，

你猜，你说，你定。

老爷爷，我等你，

聚餐，一个民族的聚餐，

喝什么酒吃什么菜，您定。

老爷爷呀，咱不行酒令，

要唱就唱古老的歌谣。

可别掉泪呀，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