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手
|刘笑宇
五月的一天晚上,有淡淡月光。想试骑一下共享电动单车,骑着骑着,不小心在洒过水的街道,摔了。伤了手臂,疼入骨髓。就想起妈妈,妈妈六十岁那年,去打井水,水提上来,人也滑倒,手也摔骨折了。这是一种感应?
街上与井边,城与乡,摔的都因为水。妈妈是因为要喝要用的水,可口可亲可养命。我是因为净化城里空气的水。水能养人,亦能绊人。不是说上善若水不?看来,水有时也不善。比方,洪水就像猛兽。
要知道,妈妈的手是摔不得的啊。里里外外一把手,说的是妈妈。喂猪割草,捞鱼打虾,砍柴摘果,择菜剁肉,穿针纳鞋。哪一样不用手啊?
小时候,妈妈的手好暖好暖。别说帮我洗手洗脚,帮我挤疖子,就连打我一巴掌,也是暖和的。
上学时,妈妈的手好大好大。可以拍动一头牛,可以捶烂所有的苦。也可以去抚摸父亲的胡须。还可以把成浆的红薯拍出粉条来。
上班后,妈妈的手好枯好枯。我回到老家,见妈妈的手背冬天里开满了裂口,还洗衣浆衫,腌菜炒菜,杀鸡拔毛,看到都心痛。但妈妈总是动手不停,闲不住。坐下来歇歇,还拉着麻线。摸着妈妈的手,泪水止不住。
妈妈的手,是家中的月,把儿女们从小照到大。是家里的桨,把苦日子摇甜,把这希望的舟子划得波澜不惊。
我的手呢?是母亲延伸的骨肉。不能摘星星揽月亮,不能一手遮天,也难以托起心中的太阳。但手到心到,我可以抱紧母亲持家兴家的信条,可以托起一脉相传的善良,可以提笔写下秋水文章。
终归,我还是摔伤了。如果说母亲是为了全家摔伤了手,我可是因为好奇而摔伤了自己。一个人不经摔打可能成不了大器,但这种摔打不能是马失前蹄。年岁也不小了,经不起摔打,就应好好疼自己,不能老是让自己疼。
妈妈去世十年了,那双手还在为儿女合十保佑,还在为我挠痒擦泪。心疼手疼的,我这受伤的手,应快快好起来。我要去摘一朵彩云,安放在妈妈的坟头。我要去抓一把种子,撒在余生日子的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