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中国,稍微上了年纪的人,都有饿肚子的记忆 。
我是三年自然灾害后出生,还算幸运的一代。
听父亲讲,后入赘李家的二爷,每次吃饭,一个女儿四个男孩(小的亲生),面对清汤寡水的铁锅,拿着勺抢来抢去,二爷活活饿死了。村里有个公元,长身体的时候,面黄肌瘦,饿的脑袋只剩下拳头大。
我记忆中,每到夜深人静,村里大人总有三三两两甚至成群结队去偷生产队牲口吃的苜蓿,而各生产队,总是派一些睁眼豹子在隐蔽处严阵以待。猴都有打盹的工夫,运气好的话,第二天一家人的生活就能得到改善。早上吃苜蓿疙瘩,中午打搅团大碗里绿菜一片馋得过瘾,晚上煎汤鱼鱼嚼着苜蓿菜对付一口反正一会就入睡了。
搅团,现在有个时髦的名字叫水围城,过去农村人叫“哄上坡”,它不耐饥,天天如此,也只能如此,喝西北风叭屁,短时间可以。
农村人那时候基本上都是贼。发小建明,他父亲是大队干部,正好包抓三小队,我们几个偷三队的梨瓜,建明从小身体不好,患有支气管炎,所以我跟万宝在冲锋陷阵之际,往往让建明站岗放哨,刚正不阿的三爷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轮子棍子就打,建明大声说三爷是我,正检三爷说我打的就是你,一棍子下去,建明捂着血头直哭。
即使到了八十年代,我上高中,周三和礼拜天回家背馍,母亲烙的锅盔,还是玉米面和麦面两搅。阎纲前辈在李敬全《心在彼岸》序中开篇说吃,说教授特能吃,敢写。我也是这样,宁愿把肚子撑圆,也不能糟蹋粮食,我也敢写,苦于没有李教授的功力。
据资料记载,大跃进到三年自然灾害,中国非自然死亡的人数达四千万之多,除一部分人因为缺医少药死因外,相当一大部分人是活活饿死的。
这就能理解了,过去人见面之后,为什么第一句话就是“你吃了么”!
今非昔比,今天在祖国辽阔的土地上,很少听说有人还在为填不饱肚子发愁。我们世世代代应该铭记于心,是邓小平领导中国改革开放,结束了以阶级斗争为纲坚持无产阶级专政的恐怖历史,让中国一步步走向富强。
有人就丢下饭碗骂娘。说以前如何如何风清气正,邓如何如何的坏。我问一个政权的初期,是不是都要休养生息?哪一个党派和组织声明我这个组织专门鱼肉百姓为非作歹?一个人从呱呱落地起到五六十岁有几个百病缠身?买一辆新车有几辆往修理厂里去修?
有一个邻居王哥,礼泉乡党,政府退休的,毛选读多了,见面骂邓,我烦他,就把他微信拉黑了,他从深圳儿子那里回来,见我不依不饶质问我,盛情难却,没办法我又把他加上了,他一连推送了十几条文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索性再次把他拉黑,我本善良,以后见面,即使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大义凛然。
保险公司有个老曹,可能军人出身,在县上做过经理。有一次聊天,他对问我: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蒋介石跑到哪里去了?我说,我没有在现场,我听 许多人讲,他日本鬼子投降后才下山摘桃子,我敢肯定蒋介石一直待在山里头,那里风景不错,空气清新……
现在再没有问“吃了没”。

人分三种,中间占绝大多数,恪守本分,不愿意占别人便宜,礼尚往来。我讨厌第一种人,一毛不拔,一门心思打听谁家有事,比如猫下崽了,请客请客,怎么你有发文章了?好好把大家请一顿,结果稿费领了二十块钱,请客花了八百七……
像八辈子饿死鬼托生的,一提到他请客,×嘬扣子扣着大气不敢出。
我喜欢一句话“走,今天我做东”!吆喝几个朋友,海阔天空,一醉方休。女婿每次拿的五粮液,直接让朋友分享得了,省得有人一直惦记着。让两个娃旅行结婚,免得亲戚朋友同学麻烦 。
直到孩子结婚已经快两年,婚礼仪式还没有举行,有人问:是不是有了孙子一块待呀?我赶忙赔礼道歉:
“打住,打住,今天我做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