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定义

                                                                             张兴源

一

         早已不是“恋爱的季节”，却不妨起起哄，也来谈谈“爱情问题”。“小要君子老要狂”，老祖宗传下来的遗训，为一些“聊发少年狂”的“老夫”们制造了追寻爱情、回归青春的有效借口。

        语言的密度弥补了行为的疏懒。在语言和行为之间，上帝好像不大主张厚此薄彼。

二

        从古至今，从中到外，从来就没有任何伟人或庸人能够把“爱情”这两个字说完说透，而张兴源却要给这个亘古不变的恒久命题下定义了。足见生活的磨难，小人的挠攘，命途之多舛，并没有使这个人真正屈服。一如既往，张兴源还是那个睥睨庸众的狂小子！

        好在他谈的也只不过是“爱情”而已。

三

        爱情，依其表面形态的不同，我觉着可分为少年梦幻型、中年事务型和老年宗教型三类。热烈执着、如痴如醉、海誓山盟、要死要活，这是一切少年梦幻爱情的共同特征。古今中外的爱情诗篇，十有八九表达的都是这种海枯石烂“乃敢与君绝”的极端情怀。然而，“摇摇者易折，皎皎者易污”，这种类型的爱因为太过火热，很难面对现实的严冷。梦醒之后，要么反目成仇，要么走向毁灭。这是这类爱情的无可逃遁的归宿。乐府民歌《上山采蘼芜》，这是“人到中年”以后对爱情的冷静反思。尽管“新人”与“故人”“颜色类相似”（美貌可比），但却是“手爪不相如”（能力殊异），所以，这位曾经前脚送走前妻，后脚即迎回新妇的薄情男人由衷发出了“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的浩然慨叹。然而，木已成舟，这个“吐故纳新”的事件，开始就是结局，一切都已经很难改变。这也差不多就是所有中年事务型爱情的基本模式。人入老境，语言是现实，思维是未来，行为和记忆早已成为遥不可及的从前。爱情倘若还能沉淀到这个阶段，则村夫亦俊男，无盐即西施。显然，爱情在这时已经是一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纯粹的精神活动，其实就不妨看作一种无组织的宗教了。还记得法国女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情人》的不同凡俗的开篇吗？还有德国作家史笃姆美丽动人而月哀伤无比的《茵梦湖》……

四

        然而，爱情之“三种类型说”又不单是一种年龄时段的划分。一个人可以“一次爱个够”，成为终身的爱情狂热分子，因为人类中那种“长不大的孩子”多的是。一个人也可以从一开始就爱得具体，爱得现实，爱得比如说功利和庸俗，因为人是无法走出“背景”、剥离“物质”去独自生活的。当然，一个人还可以从生到死对爱情抱定一种圣洁的宗教感。“梁祝”的故事家喻户晓，但迄念为止，我还不曾看到有谁对这个故事的“意味”做出过令人满意的权威阐释。这是一个单恋的故事，更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宗教故事，不对吗？

六

        爱情是仇恨与战争的根源之一。人类的恶，有一半以上产生自爱。整个的古希腊特洛伊战争据说就是一场导源于爱的战争。中国自古以来，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帝王君主比比皆是，因此而导致的伪天灾与真人祸也是绵延不绝。爱情还是维系人类和平与友善关系的无形而巨大的纽带。我们可以设想地球上没有阳光，没有绿色乃至没有其它生命形式，但我们却无法设想这个巨大星球上的人类是没有爱情的灰色群落。假如地球上最后一滴淡水枯渴之后，人类整体还能存活比如说3天以上，那么，假如没有爱情，人类将在失去她的那一瞬间早已不复存在。

        从古至今，要是没有爱情，那么，人类不可能进化，社会不可能发展，一切迄今为止在我们看来理所当然的事情，都将变得毫无道理和毫无根据了。

        没有爱情，我们将重返蛮荒与蒙昧。

七

        爱情有无“势利”？

        对一切堕入情网的人来说，提出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愚蠢和多事的。然而，回答这个问题，却是对每一种爱情之纯驳真伪的最后裁判。爱情果真就那么圣洁与“空灵”吗？抛开物质的“庸俗”话题且不说，单就“美貌”这个精神现象而言，难道爱斯梅拉尔达真能够心甘情愿地爱那个其丑无比的卡西莫多吗？

八

        作为一篇文章，似嫌太短，愧煞我也；

        作为一个定义，可够长了，原谅则个！

                                    2001年元旦写于志丹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