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王建生长篇报告文学《心安凤凰岗》

             作者:蔡先进

王建生先生长篇报告文学《心安凤凰岗》（武汉出版社2020年版）因各种原因推迟了两年，如今正式出版，是一份“迟来的爱”。这部报告文学用深情的笔触、优美而朴实的文笔和丰富灵动的修辞描摹了凤凰镇脱贫攻坚的总设计师和引路人——原武汉市委常委、武汉警备区政委徐宗元二十年来如一日情系革命老区凤凰镇的一幕幕感人的故事，绘就出新洲凤凰镇脱贫攻坚的壮美画卷。

该书主人公武汉警备区原政委徐宗元，五十多岁脱下军装，并没有贪图在大城市舒舒服服安度晚年，而是主动放弃市委的安排，坚定地去到革命老区新洲凤凰镇扶贫。别人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呢？许多人认定徐宗元只是走个过场，扶贫两三年后，要么另谋高就，要么回大城市享清福。但徐政委偏偏是一位有着亲民情结的正师级军人，他死心塌地扎根凤凰整整二十年，殚精竭虑为老区人民绘蓝图、谋幸福，凡事事必躬亲，呕心沥血为凤凰镇撰写调查报告几十篇，从强化基础设施到兴建产业链，忙得不亦乐乎，将昔日的破山岗建设成道路通畅、基础设施完备、产业兴旺、绿茶遍野的新凤凰。徐宗元“巴心巴肝”将二十年的美好时光奉献给老区凤凰、奉献给凤凰人民的愚公精神，非常值得当今的领导干部学习。

窃以为，报告文学的核心，就是要凸显主人公的人格魅力，从这个角度来定位，王建生《心安凤凰岗》这部报告文学的创作实践无疑是成功的。如果说报告文学的核心是人物形象，那么报告文学的灵魂则是典型的细节和感人的场景，细节和场景是报告文学彰显人物形象的有力载体——这是作者着力践行的审美旨趣，也是该书的第一个显著艺术特色。在笔者看来，一篇报告文学下笔前的素材搜集整理工序很重要，作者与主人公的交流互动也很重要，腿力可以帮作者淘洗可能存在价值的故事和细节，眼力可以让作者从众多芜杂资料文本中撷取有意义和有价值的细节和场景。有过报告文学丰富创作经历的作者都懂得，即使要创作一篇三五千字的报告文学，往往也要对主人公扎扎实实采访两次以上，才能把文章写得丰满深厚。据作者说，为创作《心安凤凰岗》这部洋洋洒洒十五六万字的报告文学，作者跟踪采访主人公多年，与主人公同吃同住近二十次，从提笔到修改完稿花了大半年时间，凝聚着作者十余年的心血和汗水。

徐宗元脱下军装后放弃优渥岗位，心甘情愿选择到老区凤凰扶贫，这个细节充分突出了他的高尚情怀。徐政委把三万凤凰人当亲戚走，帮助凤凰的乡亲们解决实际困难、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2016年那场特大洪灾，他专门打电话给关圣寨村骆书记，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带领村民成功处理好水库堤坝的裂缝。徐政委拿起手中的笔为凤凰人撰写调查报告、建言献策，凤凰镇的面貌一年比一年新，老百姓安居乐业，村集体经济强大了，徐政委赢得了凤凰人的尊敬与拥戴。二十年来，徐宗元放下身段，真心实意与凤凰干群交朋友，把心交给凤凰，与三万凤凰人心连心，形成血浓于水的鱼水深情。徐政委千方百计扶持青年企业家余红梅，使得凤娃古寨成为享誉荆楚的4A景区，徐政委为了凤凰镇的产业做大做强，引进能人温能生回乡创立新凤畜牧有限公司，为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不遗余力保驾护航。他把中组部发放的两千元奖金、“省老区扶贫先进个人奖”奖金五千元、市优秀志愿者奖金两千元等个人所得，悉数捐给凤凰镇，把汉武集团老总赠送他的二手车捐给凤凰镇充作公车；他在老伴身患重症、时日不多的情况下，一边照顾老伴，一边为凤凰镇撰写交流发言材料。当读到作者让徐政委拿出老伴临终前几个月写下的材料、手稿和笔记本时，笔者情不由衷感动得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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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政委一身正气，为了减轻基层负担，约法三章：“不要专车接送，不要主要领导陪同，不要管饮食起居。”从凤凰回武汉的家，至今仍需转车4次。2018年，从汉口搭车到凤凰，只需要16元钱。有一次，徐政委搭车在新施公路与刘凤路下车，饿极了，便在附近的小餐馆点了15元一份的青椒肉丝，凤凰寨村的刘汉春书记心疼不已，流着泪陪徐政委吃了一顿家常便饭。徐政委就是这样一位生活节俭、廉洁自律、平易近人的退休干部。

在语言上，该书充分运用神话传说、顺口溜和俗语，拉近与读者之间的距离，全书弥漫着民间烟火气息，从而提升了文本的亲和力和可读性——这是该书的第二个艺术特征。譬如本书第一章《大别山南麓有个凤凰镇》引用了凤凰寨的传说，读来津津有味、引人入胜；第七章《权利不能徇私，但可以扶贫》引用俗语“穷人的气多，稻草的烟多”和顺口溜“男伢进了可锻厂，媳妇找上门”（见《心安凤凰岗》P94页），读来让人感觉亲切、有趣。第三章《脱了军装，还为扶贫做义工》第四节写到农村半文盲青壮年娶不到媳妇的现象，作者颇感揪心，流露出浓郁的悲悯情怀，成功引用顺口溜:

“山高石头多，出门就爬坡；地无三寸土，运输靠肩驮；天干无水吃，下雨冲成河；十年九不收,日子真难过。”（见《心安凤凰岗》P37页）

作者在书中这样适当穿插熟语入文，使得文本很接地气，贴近生活、贴近大众，迅速拉近与读者的距离，具有不可阻遏的亲和力，顺理成章与读者“共情”，并产生心灵的共鸣。

灵活运用对比、排比、写景抒情、诗意营造等修辞手法增强文本的艺术感染力，从而提高文本的文学性——这是该书的第三个艺术特征。该书第十一章《“牺牲”在老区，亲情不会淹没》从亲情的角度和凡俗人物的视角去刻画徐政委，最有人间烟火气息，因而最能拨动读者的心弦。第十一章第二部分《委屈了儿孙》写到徐政委利用在北京照料生病的小儿子的机会，见缝插针趴在儿子病床边完成了5000字的报告《油茶——老区人民的子孙树》，作者询问徐政委有没有考虑过儿子的感受，文中则采用了设问和解答的方式告诉读者：

“何为军人？军人是什么样子？我们只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军人是勇敢的人，军人是关键时刻宁愿牺牲自己生命的人。可是，军人也是人啊,军人也有七情六欲，军人也有父母有妻子和儿女，他们不是一个孤立的个人。”（摘自《心安凤凰岗》P150页）

这段话避开了徐政委的高级领导干部的身份，从普通人有“七情六欲”、军人也有人情味的角度出发，突出徐政委平凡而高大的人物形象。

第八章《春天的故事》写回乡能人温能生在徐政委精心扶持下，企业不断发展壮大，但他致富没有忘记乡亲们，倒数第二段用对比的手法刻画了他对特困户和五保户的关爱，成功凸显温能生的高尚情怀。第十二章《挖“穷根”需有大格局》回顾总结了徐政委扶贫凤凰期间五个阶段的功绩：初进凤凰作镇情调查，解决基础设施，调查发展农业产业，探索农村经营模式、建立专业合作社，发展乡村振兴、乡村旅游、建制镇试点，助力脱贫攻坚。第十二章最后一段文字别有一番情致，颇有文学感染力：

“凤凰最好的景致，也有人说是冬天，白雪皑皑的山头,绕着若隐若现的公路，伴着村庄楼房的炊烟，把一声声鸡鸣狗叫传递到远方。在堆满白雪的冬日，你随便在凤凰岗选择一个山头，或看日落，或迎朝阳，都别有一番美意在心头。”（见《心安凤凰岗》P181页）

这段文字写得文采斐然，极具诗情画意，寓情于景营造了丰盈饱满的意象，尽情展示了作者驾驭散文的精湛功力。

王建生先生作为资深报告文学作家，是一位“心中有爱，情系民生”的作家，近几年来一直笔耕不辍，出版过散文集，发表过多部中篇报告文学，创作颇丰，如今拿出这样一部让人眼前一亮的报告文学《心安凤凰岗》，将徐政委扎根农村、心系凤凰、情系民生的美好形象以生动丰富的文学形式呈现给千千万万个读者，精心精准绘就了一幅幅凤凰脱贫攻坚的壮丽画卷。从另一层面来说，这部书不仅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还会产生不可低估的社会功效，对于领导干部树立风清气正的优良作风，乃至推动健康良好的社会风尚，都具有积极的示范引领作用。

蔡先进，笔名纳寒，武汉新洲人，系第七届冰心散文理论奖获得者，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武汉文艺评论家协会常务理事，武汉作协第十一届签约作家，新洲区作协副主席，《问津文艺》编委。著有散文集《灵魂劲歌》、文学评论集《怀揣月光上路》和散文评论集《淡朴斋琐话》。

本文原载《长江丛刊》2023年5月/上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