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 要 对 你 轻 轻 的 说
作者 阿兰
你知道的,那一夜我没能睡得着的。
其实,从六号夜里把你送到这家医院后,哪天夜里我都没能好好的入眠。老是翻来覆去、夜不成寐的。
我一直都充满信心,我一定能从医院里,再次的把你领回家去的。我是有决心、信念的。
可这次我失信了,我灰溜溜的、丧家犬样的,蜷缩在抢救室,那间空闲了的、屋里的一角,睁大眼睛,有意无意的,听着家人,还有我的朋友们,进进出出的,说着,准备着你要走了后,得带上的东西,穿着的衣物。
直到这一刻,我都半信半疑的,都在觉着是在作梦。难道你真的要走了?扔下我们父子,一个人,要去天堂里去了吗?
那天堂里有啥好的啊?你非的要去不可?是,你是病了五年多了,行动不便,做啥都得有人帮助,啥啥的,一个人都无法完成。但你一样也没少做啊。是,你吃饭、喝水都得有人喂。但你渴着过吗?饿着过吗?没有吧?是吧!
不会行走,那就买个轮椅,咱在那上坐着,想走就推着它,咱就走了。不走就坐在那上头,又是个椅子。不好吗?
难道一场小小的“新冠感冒”你都不愿意抗了,得了这个流感,就想走了?
我胡乱思想着,没再去介意身边上的人,竟顾着自己的想法了。
儿子、儿媳领着“先生”进来了,靠近了,是有啥事了吧?我支起身探看着他们。
儿子靠进了我倒着的床,说先生要和我说点事,请我到病房的走廊去一下。
我慢慢的坐起,披上了刚刚当做被用的羽绒服,似乎觉着屋里太冷了,不禁打了个冷战,缩了下脖子,轻轻的咳了下,推开了这个屋的门,走了出去。
先生是个年轻人,我们家里好多的这些事,都是他打理的,也算是很熟悉了。看见我走出来了,先生迎着我走了过来,拉着我,向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去了。
推让着,我点着了先生给我的“红方”烟,完后,先生才给自己点上了。
“叔啊,我婶是坚持不到明天上午了。但一时半会儿的,还难下那口咽气儿。你看,是不先叫在这儿的亲人们都歇会儿,省得明儿有事再张罗不好了,在那啥的啊。”先生陪着笑的,看着我说。
我咧咧嘴。就嘟囔着说:行,你看着张罗,看着办。
不知道为了个啥啥的啊,我觉着我这样答应他,是不是就任由我相濡以沫四十年的妻子、爱人,任人宰割了。鼻子一酸,一些热流,直接的就冲上我的眼睛里,口里,心里。
先生感受到我情绪的变化了,抑或看见在明亮的灯光下,我眼睛里走过的热流了。上前一步,拍打了我的左胳膊,又紧紧的拥抱了我。然后退了一步,扔掉手里抽了几口的烟,转身推开了楼梯间的门,走进到住院部的走廊里去了。
楼梯间里,除去我嘬烟的声儿、烟丝儿燃烧的声儿,再也的,就是我能感到的,我的心跳声儿了。
不知道自己该做啥了,不知道该咋做了。我茫然四顾着,悄悄的靠近着楼梯间的窗户。隔着玻璃,我探头望向楼下的街道上去了。
凌晨的街道上,除去街灯,就连风都止息了。连一项繁忙的出租车都不再游荡了,高楼大厦上的灯们,也早就灭了。
忽而,一抹亮亮的光芒,从西北上高傲的升起,迅速的坠落到高天的西边去了。叫傻怔怔的我,都没来得及做出啥反映。
啊,那是颗流星吧?她骄傲的走过太空,留下一抹灿烂,一抹辉煌。然后去了,再不会有她了。
我没去抽烟,就盯盯的看着她落下去的地方,希望有奇迹,好看见她再从那里升起,再次的划过提空,照耀我,和我们的生活。

儿子和儿媳不知道啥前儿来了,这会儿在叫着我。
借着灯光,我看见哭肿了眼睛的儿子,和儿媳。
我走近他们,轻轻的拍着他们。
儿媳说,叫我离窗户远些,省得凉着。我应着,拉着他们回到住院部的走廊里。
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我和亲戚、朋友们商量着说,请他们先回去,早上再来,也算是休息休息,留着体力,好能到前儿了出力。
大部分的人都走了,留下的,也躲进里屋休息了。只有我坐在你身边上,看着还在给你打着的“呼吸兴奋剂”,听着似曾有着的药水滴落声儿。
儿子、媳妇没有走,还要坚持和我一起看着你。我一再的劝说他们,他们才答应倒一会儿,就在你身边的另一张床上。
这会儿了,应该是凌晨了,今儿是小年儿了。原本上我还想着给你包饺子,看来,你是吃不上了。
刚刚护士来问我,是不是不再给你打那“兴奋剂”。我惨笑着说,总得给我些坚持下去的理由,或者是出现奇迹的希望啊!
护士请示了值班医生,医生叫护士按我们家属的意愿办。尽管她们的声音很小,我依然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忙完了的护士,抻了抻你的被角,和我点着头退去了。
里屋里,不时的流出一人低低的叹息、和时长时短的鼾声。
儿子、儿媳也太累了,整整两夜一大天的啊。就是梦里,俩孩子还在小声的呛呛,咋咋整,用些啥啥的。
有些坐累了,呆木了的我,也起身围着你的床、看着你,悄悄的活动我自己着。
忽地,我看见你动了下,疾步赶到你窗前头部那位置。
有些许水们样的液体,正溢出在你的眼眶里。
我以为你醒转来了,想和你说些啥啥的。但我发现,你连眼皮都没睁,也没有再动一下。想了想,我从身背的包里,拿出了手绢,想要擦拭去你眼里的水们。
可我擦了你的双眼后,那些水们竟然快速的又奔涌而出,再次的溢了出来,并且顽强的占领了你的眼眶。
我再次的去擦拭它们,它们照样的跟着溢出。一次、再次、接二连三的。我觉着我的眼眶里有些许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蒙住了我的视线。
我嘟囔着,孩子们太困了,太累了,刚刚休息着,有话你就和我说。真的,你走了后,我会一直坚持向前走。一直走到我们认为我能走到的那里,你放心吧。
不知道为了啥呀,你的眼里再没了那些水们,而我的眼里,几乎全是水们。我没有去擦它们,任它们放任自流着。
我擦干了自己的泪了,我发现你再没流泪了,除去嘴还在出着气,不再动了。我猜想你是听懂我的话了。
摄影 张晓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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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 张晓彦

本期编审 王国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