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瘸爷(微型小说)
作者:陈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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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到省城打工,刚出火车站就悲哀地发现,身上的钱和证件都不翼而飞,正彷徨无计时,一个一瘸一拐的老者出现了,他上下打量了张三几眼,开门见山道:想赚大钱不?
张三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想。老者笑了,一摆手:跟我来。张三身无分文,也没什么可骗的,便毫不犹豫跟他去了。
老者自称瘸爷,他在城乡结合部租了一套大院子,里面有七八间房,住着他和几个徒弟。张三好奇地问:瘸爷,您老做啥大买卖的啊?
瘸爷一脸讳深莫测,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三瞎溜达,竟然发现院子里有一间书房,书房里有城市地图、交通路线图,还有琳琅满目的书籍,如《孙子兵法》、《心理学入门》、《世界名车博览》、《语言口才学》等,张三不解道:瘸爷,您是作家还是老师啊,咋看这么多的书?
瘸爷一捋几根山羊胡,笑道:我既不是作家,也不是老师,我是碰瓷大师。
张三惊讶不已。
瘸爷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别看不起这行当,只要肯用心,一年下来,轻轻松松赚个十万八万手拿把攥。
张三正是走投无路,生存要紧,便拜瘸爷为师,学习碰瓷技巧。
瘸爷道:碰瓷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一定不能马虎大意,否则,轻则劳而无功,重则伤身丢命。
他挑了几本书,限张三在一周内看完,张三念过初中,只要不是太深奥的内容,他还是看得懂的。
瘸爷在培养徒弟方面很有耐心,道:记住了,碰瓷前一定要看清车子,面包车不碰,为啥?开面包车的都是在贫困线上讨生活的,身后有一大帮人等他供养;
捷达、桑塔纳等低档车不碰,开车的大都是工薪族,薪水付完房租房贷水电暖气费,基本兜里就所剩无几了。
柴油动力的皮卡和箱货不碰,这类车刹车不是太灵敏,劲道还猛,搞不好弄巧成拙。
十天后的清晨,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徒弟回来向瘸爷禀报了什么,瘸爷对张三道:走,今天带你实战演练去。
他俩打车来到出城的岔路口,选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这一区域车多行人少,道路狭窄。
瘸爷点燃一根烟,神色镇定,张三心里却七上八下,额头直冒汗。
瘸爷安慰他:小子,没事,一切听师父的。
这时,远远过来一辆凯迪拉克,在拐弯时减下速,因为开着车窗,瘸爷和张三看到开车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头发染成红一坨黄一坨的,脖子上戴着明晃晃的大金链子,张三兴奋地道:师父,这是个有钱的主,上吧?
瘸爷不置可否,稍倾,摇摇头,任凯迪拉克从身边驶过。
见张三满面疑惑,瘸爷解释道:一个年龄不大却开得起豪车的,不是富二代,就是有个有权势的爹,这种人娇生惯养,心狠胆大,不能招惹,不然会把小命搭上,最后即使能赔一大笔钱,恐怕也是有命拿钱没命花。
又过了一会,开来一辆奥迪,司机是个美貌少妇,张三望望瘸爷,瘸爷用目光示意,放她走。
年轻且美艳绝伦,开如此豪车,要么有个当大官的丈夫,要么是有背景人物的二房,背景太硬。
张三深以为然。
一辆宝马进入俩人视线,瘸爷欣喜道:生意来了。他塞给张三一块土坷垃,叮嘱道:一会你见我倒地上了,马上用土坷垃砸宝马车前玻璃。
宝马车越来越近,就在瘸爷要采取行动时,意外发生了,斜刺里飞出一个骑自行车的,咣当一声,把瘸爷顶翻在地。
宝马车司机见此情景,一个急刹车,停住了,张三趁势抛出土坷垃,啪,宝马车司机不知道啥情况,打开车门,下来查看。
就见瘸爷快若疾风紧趋几步,将头忽地靠在了宝马车的左前轮上,然后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撞死人了,撞死人了!
宝马车司机半天没反应过来,呆了会,随后冷笑道:好呀,敢讹我?瘸爷变戏法般抬手一抹脸,顿时,脸上满是血水,好不吓人。
他一指那个撞他的骑自行车的人:你是目击证人,不许走。
骑自行车的本来吓破了胆,现在一听,没自己事了,一转眼从肇事者变为目击证人,不禁大喜,忙不迭地点头。
围观的路人越聚越多,大家纷纷指责宝马车司机,撞人了还置若罔闻,强词夺理,气焰嚣张。
宝马车司机又羞又恼,道:老子报警,让警察来收拾你。
瘸爷道:快报警吧,警察来了,看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我可是人证物证都有。
宝马车司机态度软和下来,用商量的口气道:老哥,你先起来,咱们有事好商量。
瘸爷道:没啥好商量的,要么拿钱私了,要么报警。
宝马车司机脑门子上全是汗,他悻悻地道:算我倒霉,给你500块钱。
瘸爷不屑地道:500元?开啥玩笑?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3000块,你甭想走。
宝马车司机终于妥协,点出一摞票子,瘸爷一伸手,张三小跑过来,搀他起来,两人趔趔趄趄走出众人视线后,随即打车离开。
到租住地,张三接了盆水,沾湿毛巾给瘸爷擦拭,边擦边道:您老人家也太入戏了,碰瓷也不能自残啊。
瘸爷道:你小子懂啥?那是我早准备好的鸡血。张三喔道:您咋算准宝马车司机会私了?瘸爷道:这家伙脑满肠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即便有钱,也十之八九不是正道上得来的,这种人最怵和警察打交道了,所以,3000块,不算多,他自然愿意破财免灾。我可派人盯了他好久,对他的情况一清二楚。
张三又道:那骑自行车撞您的,您咋知道他肯当证人?
瘸爷一撇嘴道:这个人一看就是谨小慎微日子过得紧巴的人,凭空里冒出一个替罪羊,他免了一场灾祸,高兴还来不及呢。
瘸爷领张三去了小酒馆,师徒俩要了一壶酒,几个小菜,开怀畅饮,酒足饭饱,俩人步行途径市里最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时,瘸爷指指酒店大门,郑重其事嘱咐道:徒弟,你给我记住了,从这门里开出来的豪车,千万躲远点。张三不解,道:为啥呀?
瘸爷打个酒嗝,心有余悸地道:能到这消费的,非富即贵,车都入了高额保险,没看他们车开得跟飞机似的?咱血肉之躯,惹不起。
张三不依不饶,打破沙锅问到底:师父,您咋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瘸爷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瞪眼,没好气地答非所问道:臭小子,你以为老子天生就是瘸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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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国,青岛,策划师,曾任杂志编辑,地产高管等,系山东省作家协会、山东省散文学会、北京微型小说研究会、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在海外和国内发表小说、散文、故事、童话等1200多篇,出版有小说集《陈建国传奇作品选》、情感美文集《允许我尘埃落定》等,约计150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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