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社会小说《大同的风》
第十七章、是什么把书生变成了拳击手?
——欧阳如一
日子一天一天过会感觉很慢,回头一看却发现很快,一晃大地已经把夏装换成了冬装。
大同那边龙开旺和袁梦他们并没有退赃,他们可能感觉纪检委给他们的时间无限长,长到能把贪污当作多吃多占、把多吃多占当作领导们的特权、举目一看都是贪官也就不当回事儿了,这是大多数腐败分子的心理,尽管党内和政府多次颁布限期坦白从宽的政策,他们还会选择抗拒从严,因为贪点钱确实不易。
在天镇种牡丹的地张振庭、王永安、朱日新他们也没租,王董事长虽然给了他们政策——三千万用三年,三年以后连本带息还给他就好了,可这份信赖是无价的,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在山东菏泽播下了一千亩种子,费用控制在一千万,就靠着这一千万滚,市场特别好再动用那两千万,看来王董事长用对了人,这三个人真对他负责。
张振庭的岳父母也没搬家,可薛小曼的女儿薛小花逼得越来越紧,这期间薛小枝不断给张振庭打电话。
“振庭兄,我们真得搬家了,小花拿出了她妈妈的手喻,让她全权处理大兴的房子。”
张振庭知道他大姨子说话夸张,而且想当然,可这次他紧张起来,问:“您看到了?是你老妹子的亲笔?”这么大的事儿妻子至少要知会一下他。
“是,就一句话,我已经发到咱们几个的群里。”
张振庭就进到“薛家兄妹聊天群”里看,里面已经有留言,老大薛小根说:“这是薛小曼写的吗?她的良心让狗吃了?老爸老妈把她女儿从小带到大,这房子两个老人也出过钱。”老二薛小枝说:“小曼可能在美国没钱花吧?她女儿不能管她吗?那小两口儿那么高的工资。”老四薛小茎说:“小曼可能要卖房赎罪,可她在逃罪加一等,原来判了八年,交上卖房子的钱再自首也不会少于八年。”
张振庭问薛小枝:“大姐,您要我做什么?”
“这是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您得站出来说话。”
张振庭说:“我这就过去。”
张振庭驱车从河北香河去北京大兴,过高速公路检查站就用了三个小时,北京有重大外事活动,检查站就成了停车场。原来这种措施是临时的,后来就变成了正式的;原来只拦截外地的车,现在北京的车也拦截;原来都是人工检查,现在已经是大数据加智能化,可通过率并没有提高。这是全世界唯一的奇观,把战时状态变成了生活常态,不知道他们到底怕什么?可还有“条条小路通北京”,假如真有“外国敌对势力”搞你这种安检措施是没用的,他们早把武器布置在了要用的地方。
张振庭用四个小时才到了岳父家,这四个小时他能做多少事?全中国有多少人在这种情况下浪费了宝贵的时间?它对国民经济的影响有多大?给老百姓增加的烦恼有多深?张振庭一进门就说:“屋里咋这么冷呢?”他发现岳父穿着很厚的棉袄还戴着围脖。薛小枝说:“噢,我得开着窗户,又有人给我们投毒。”张振庭发现客厅的前后窗都开着,穿堂风挺硬,这可是零下二十几度的天!
张振庭关了窗户问:“大姐,你们打算怎么办?”
“小曼都发话了我们能怎么办?我在找房搬家。”
张振庭立刻跳了起来,说:“就是在万恶的旧社会,黄世仁逼杨白劳也没这么干的——数九寒天撵他们搬家。”
薛小枝像外国人那样一耸肩:“她们娘俩就这么干。”
“那您搬到新地方也这么敞窗户吗?”
“那就得看他们摸没摸到我的行踪了。”
张振庭发现他大姨子病得不轻,问岳父:“老爸,你们真要搬家?”
岳父又请张振庭吃茶几上的水果,说:“小花卖房子是……”口水就从嘴角流了出来,张振庭就拿出纸巾递给他,他想:“花钱保命却不管父母死活,看来薛小曼真的不能要。”说:“大姐,您过来坐,老妈就不用叫了,我有话说。”
薛小枝像个听话的孩子那样乖乖地坐了过来,这个家只有“秘密警察的张振庭”和她老弟薛小茎能降服她,她对父母一说话就吼,跟她大哥一见面就干。张振庭说:“老爸,我虽然和薛小曼是夫妻,这套房子她也曾过户到我们两个人的名下,我又让她改了回去,她的房子值钱,我的房子不值钱,我不想占她的便宜。我们俩也签过‘财产分割协议’,明确了各自的财产,这套房子只属于薛小曼。”
岳父擦着嘴巴说:“那你也有权住。”
张振庭说:“老爸,您是个慈祥的父亲,凡事在家都不作主,对儿女也没任何要求,这是不对的。您还是个亲切的教员,您只教书不教做人,就导致了您亲自教育的女儿和外孙女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快过年了撵你们老两口儿搬家。老爸,这回您要站出来理直气壮地跟您外孙女说:‘我就是不搬,就在这里住到死!’您不好说就写下来,交给他们,不行就到公安局报案,到法院起告他们。”
岳父胆怯道:“你,你不能跟小花说?”
张振庭说:“我不能。”他和这位老人一样懦弱,京开公司的董事长王长安却认为他有调和各种矛盾的才能,其实他只会一招——推。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张振庭出京的速度很快,一进屋就接到了他大姨子的电话:“振庭兄,小花和他老公和他女儿、他爸爸来了。”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薛小曼的前夫很尊重他的前岳父母,薛小曼的姑爷是个江南小男人,长得帅、脾气好、学历又高——美国麻省理工大学的博士,他们来了应当不错。
“他们让我们搬家,我说不搬,小花的丈夫一拳就把我从厨房打到了客厅。”
厨房有菜刀,按薛小枝的脾气她应当操家伙,这在国外是正当防卫,在国内对精神病人也会减轻处罚,她的身体这么壮那小男人哪里是她的个?张振庭问:“您还手了吗?”
“没有,他好像练过。”
“是练过,总挨他老婆打,那老爸有什么反应?”
“咱爸一句话都不说,我们明天就搬家。”
这是中国教育出了问题?尽管中国社会已经不讲“孝道”了,或只写在墙上,可这种情况还是孤例;这是这个家庭出了问题?好像也不完全是,薛家的第二代还是孝顺的,薛小曼安排她女儿处置房子肯定没料到会发现这种事情,那是什么把一个书生变成了拳击手?
“那您就白挨打了?”
薛小枝说:“我报了警,小花的男人被拘了,小花的爸爸还给我送过来六万块钱,钱我收了,我伤得不轻得去看病。我不同意和解,我要让那个美国博士进中国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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