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社会小说《大同的风》第十四章、危机公关
——欧阳如一
![]()
张振庭的大同之行解决了在三个问题：北京京开公司和大同云城公司解约。京开公司投资大同欢乐园商业街四年结回了一千万，总算没亏，可云城公司这四年只收了五百万，仅钢结构和建筑内部改造工程就花了四千多万，亏不亏就看他们怎么算账了，在董事长龙开旺看来有五百万已经不错，他经营的出发点就是不让企业挣钱，否则他会很难受，国企的许多领导都这样。
与天镇县签订了三万亩地的生态恢复合同。他们有三种土地可选：农民承包田，每年每亩五百块，土地分散且不好与农民打交道，张振庭没请示王董事长就否了；县政府的林地，可一次转让林权，张振兴跟朱日新、王永安商量后也没干，因为原来的树木不让动，能种牡丹的地不多，土地的价值不大；最后就选择了李二口长城寸草不生的黄土坡地，国家“长城委”和省市都有生态恢复的补贴，真就基本不用出地钱。龙开旺他们愿意投资就用于农林基础设施建设，不愿意投资就可那三千万滚，又得到了王董事长的夸奖。
和柴书记、龙开旺、袁梦召开了“危机公关”会议。这是个洋名词，说得是具有意外性，聚焦性，破坏性和紧迫性的事件，这是为了好听，那三个人目前在大同还维持着一份体面。
那是在张振庭回到大同的当天下午两点，柴书记、龙开旺和袁梦在楼下汇齐才上楼来到张振庭的房间，张振庭一见龙开旺就笑了，他的脑袋上缠了纱布，中心的一块罩着个套西瓜的网，张振庭问：“咋一天没见就成伤兵了呢？”
龙开旺不好意思道：“昨晚摔的，抢救及时，捡了条命。”
他们在下面肯定发生过不愉快，柴书记用眼睛捥了龙开旺一下，说：“酒不花钱也不能往死里喝呀？言外之意：“你咋不死了呢？你死了这事儿就了了。”
袁梦替龙开旺说话：“龙总是从医院偷偷跑出来的，这是张教授召集开会，同事们要去看他他都不见。”
柴书记说：“也就是张教授，他是在救你们。”
龙开旺和袁梦就不说话了，这里有话外音：“别以为跟你没关系。”
张振庭请他们在沙发上坐，只能用矿泉水招待客人，问：“龙总上次出来已有半年了，感觉怎么样？”
龙开旺说：“没感觉怎么样，就是什么事情都不让干。”
柴书记一拍手，说：“还没事儿？纪检委已经给了你半年时间，说收网就收网。”
袁梦又被吓到了，神色凄惶道：“我也打听过，纪检委是给我们时间好平账。”
柴书记说：“不是平账，说得明白点，是退赃！”
他们三个就都把头扭向了一边，不说话。
张振庭又想起了薛小曼，她的遭遇和这三个人完全不同，这三个人是先坏了良心才恶意作案的，大同市政府还给了他们弥补的机会；而薛小曼只顶个副总裁的虚名，一分钱产品都没卖，把在上海挣的所有工资都上缴法院还获刑八年，这是在同一个国家同一部法律下发生的事情吗？
是袁梦打开了僵局，她说：“柴书记、龙总，根据上次您二位和张教授商量的意见——联合成立牡丹公司，我和张教授到天镇去看了地，三万亩，基本不要钱，还能打造一个景区。您二位看咱们这边能筹多少钱？”
龙开旺问：“张教授，您说这家公司一共得投多少钱哪？”
张振庭说：“油料牡丹有两个品种，我们在山东菏泽种得是‘凤丹’，开白花，它在国内的种植面积很大，只是做景区单调了点。大同这边天凉，只能种‘紫斑’，特点是好‘变异’，能开各种颜色的花，用做景区最好。只是种子不好收集，今年九月才到播种期，现在上马可以做道路、梯田、灌溉系统、管理用房等工程，明年秋天就能卖第一年的苗。”
龙开旺的脑袋虽然被打破了仍然那么灵，说：“这最好，只要有工程做。”他还想着“搂”钱。
袁梦知道龙开旺想什么，说：“牡丹可以晚一年种，其它树可先上，张教授您就按四星级景区做规划，这回我们有钱了，不会再让您白做。”她在这伙人中还算是有正事的。
柴书记强忍着怒气说：“只要有工程就好平账——全部用来退赃，只是得有钱，开旺，你管云城期间至少亏了五千万，怎么也得投三千万才能生出五千万，这笔钱怎么筹你今天给我们个数。”他说得“亏损”就是贪污。
龙开旺本来对柴书记是很感恩的，他由一个山东“盲流”到国营企业工人，到国资委干部全靠柴书记的提拔，他贪的三分之一就给了这个人，另外三分之一用于贿赂更高的官，剩下三分之一全花了，哪有钱？可这位离开权力中心的老干部居然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想让他退钱给他保命，他说：“我一个过路财神哪里有钱啊？”
柴书记知道龙开旺这些年对他挺孝敬，只是不该再给别人上贡并被朋友们坑，说：“你得逼着老黄、小周和老杜他们出钱，要不我就叫警察抓他们。”
龙开旺听柴书记这么说就不想保他了，他和老黄、小周和老杜是什么关系？有酒同喝、有财同发、有妞同泡、有坏事同干的损友；而和老柴不过是花钱买路，一把一利索。说：“柴书记，您怎么也得入一股，多少是个意思。”
柴书记听出龙开旺开始不听话了，可和他打交道的不止一个龙开旺，国资委的所有企业都孝敬过他，决不能在龙开旺的事情上鼓包，说：“那我就拿出我的棺材本儿帮帮你们，两百万，咱们得签合同，算借款不算投资，三年以后连本带息你们得还我。”
龙开旺和袁梦笑了——让这只铁公鸡拔出一毛真不容易，龙开旺问：“袁梦，你能出多少？”
袁梦打的主意是她得进入这家公司管财务，等筹齐了三千万她立刻上缴，就能将功折罪，说：“我靠一点工资能有多少？我也出两百万怎么样？”
这回轮到龙开旺和张振庭笑了——让这靠姿色换权的女人出点血也不容易，张振庭说：“这才四百万，龙总，您看你们要不要参与我们的牡丹产业？”
龙开旺也不愿意放挺，说：“要，当然要，剩下两千六百万全我出，用基建工程抵。”
柴书记和袁梦都笑了，还是这家伙聪明，找别人垫资，这又是一个坑，不知道会把谁拖进去。
张振庭发现干他们这一行的人没一个讲道义，最后都会出卖对方，说：“对我们王总来说，你们投不投都行，你们如果真想投今天就起草合同，我明早就回北京。”
柴书记说：“小袁，这件事你负责办，需要钱就向我要。”
![]()
![]()
![]()
精华热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