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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社会小说《大同的风》
——欧阳如一
张书记喝了一点酒，就说了把自己当诸侯，把张振庭当贤士，欲用他为幕僚的话，虽然有点出格，却是李县长也有的想法，这位儒雅的官员说：“张书记，我们天镇穷，主要就穷在人才和思想上，这两天我们和张教授考察咱们县，他每每有惊人之语，真令我震聋发聩呀。”就说了张振庭关于“仿古工艺品市场”、“博彩温泉城”等项目，说：“张教授最让我震惊的话是：落后地区的唯一办法就是敢为天下先，政策不能向上面要，得自己设计。您看要不要请张教授给咱们做个县域经济发展规划？”
这是金市长和他们商量好的，张书记说：“好啊，咱们还可以请他做我们天镇的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顾问。”
袁梦到底是个生意人，说：“那你们是不是签个合同？还有，我们租地种牡丹的事情这次能不能办？”
张书记说：“先签经济发展规划合同，好让我们知道下一步怎么干。租地的事儿明天农林局局长直接和你们谈，会给最便宜的地价和农林方面的相关政策补贴。”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天镇县的领导们向二位客人告辞，袁梦和张振庭送他们到楼梯口他们坚持不让送下楼，这二人就各自回屋，一夜无话。
张振庭刚躺下就来了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是001646……很长一串数字，他听到里面说：“哥……”大哭起来，是薛小曼，这是她离家半年第二次来电话，第一次只在飞机落地后报了个平安不等他说话就撂了，据说超过半分钟就会被定位，张振庭又是惊喜又是害怕，说：“小曼，你说话，你在哪儿？现在怎么样？”
手机那边立刻止住了哭声，问：“你在哪儿，身边有人吗？”
张振庭好像做了亏心事，说：“我在大同，身边能有谁？”
手机那边又哭了起来：“我在美国，特别想你，想我爸我妈。”
“在美国就好，和你女儿在一起吗？有钱花吗？有工作吗？你住在哪儿？我能不能过去看你？”
“我住在美国的一个乡下，教美国孩子汉语，不敢见华人，不敢和花儿联系。你不能来见我，我也回不了国。哥，你别等我了，你就以我失踪的名义到法院办离婚吧？”
这也可能是将来袁梦的下场。张振庭一直犹豫该不该等薛小曼，以他们俩以前的感情和约定，他不该等她；以一个男人的仗义——妻子毕竟是蒙冤落难，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亲人的支持，他应该等她；可他毕竟已经六十多岁了，等个三年五年还行，十年八年也勉强，无望地等下去就不明智了，人应当对自己负责，不为别人活着。他问：“小曼，你打电话有什么事要我办吗？”
“我跟刘振兴有电话，他的电话不会被监听。我想让你去找他，替我申诉。”
刘振兴是国内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薛小曼女儿男同学的家长，他们俩是在家长会上认识的。刘振兴想让他儿子和薛小曼的女儿交朋友，好带带他学习，于是这两家四口就经常在一起学习、吃饭、看电影、旅游，度过了三年的宝贵时光。想不到两个孩子没成朋友两个大人却成了朋友，后来两个孩子都出国留学不再来往，两个大人却开始谈婚论嫁。薛小曼说是因为刘振兴太有钱他们俩才没成，而张振庭感觉是因为薛小曼太强势他们俩才没成，有钱、有权、有才、有貌都降服不了她。按照时尚的说法刘振兴就是张振庭的“同情兄”，张振庭可不愿意去找他，说：“你们既然经常通话，你就直接跟他说好了，需要什么文件我会寄给他。”
薛小曼知道电话这边打翻了醋坛子，说：“我想让他帮你成立一家设计公司，这是你一生的理想，他以前说过，能借你一百万三年免息。”
这女人大概是觉得愧对丈夫，可张振庭不但没感到善意反而感到侮辱，说：“你还有事要说吗？以后会经常来电话吗？”
薛小曼说：“我这是虚拟号码，以后我还会给你打电话，你要经常回去看父母。”就撂了电话。
薛小曼的电话一撂下张振庭才发现有好多话没和她说，她留下的iPad他不知道密码，电子产品一放就淘汰了；她用于办ETC的银行卡要存钱张振庭也不知道密码，想预存都存不上，只有走普通车道；她名下的车需也要在网上年检，没她的手机认证也办不了；她的信用卡总被催着还钱，因为她留下了张振庭的信息，可张振庭想注销注销不了，总之，她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这时王董事长又从美国发起群聊，是王长安、张振庭、王永安和朱日新，以这种形式通话是王董事长去美国半年以来的第一次。
“你们那边是半夜十二点，我这边是上午十点，张振庭还没睡？那咱们四个开个电话会议。”王董事长说。
王永安说：“我和小朱在山东菏泽，我们俩都是夜猫子。张总工今天也没睡，王总您有什么事儿说吧。”
“好，你们三个都辛苦了。这样，还是你们先说说有关牡丹的情况。”
王永安和朱日新互相推让了一下，朱日新说：“王总，我们已经在菏泽种下了一千亩地的牡丹，全是一等的良田，地价每亩在1400元，已经和当地政府签了合同，第一年免租，仅这一项就给咱们公司省了140万。现在牡丹籽已经发芽，长势良好，如果想卖一年的苗就能获利一倍，投入一千四百万就能挣一千四百万。”
“好，好啊，早知道农业这么好我早就干农业了。”王董事长说：“这么说你们明年能有四千多万，一定要全部出击，我那三千万只给你们用三年，不用我也会收回来，你们可知道？”
看来对方不可能让他们三个承包，朱日新说：“是，王总。”
王董事长说：“张总工虽然没在菏泽，成绩也不小，你给他们俩说说。”
张振庭就说了龙开旺等人可能会投三千万以上资金和他们联合做牡丹产业，天镇县的荒地很多，估计地租不会超过每亩三百块。
王董事长说：“小朱、永安，咱们仨都是搞销售的，就老张不是搞销售的，他却每每创造销售的奇迹。他还从来都不请人家吃饭，送礼，连茶都不请人喝一杯，就这么抠门！你们要按一个亿做投资计划，趁现在油料牡丹正在‘风口’，可惜我不能回国帮你们。”
电话那边身处两地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说了声：“幸亏你在国外。”
王董事长问：“老张，你家小曼的事情怎么样了？”他又要长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