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有全
蒲公英
蒲公英有点像菊,但远不及菊那么引人注目,更不像菊那么冷艳孤傲。她谦卑、朴实、坚韧,默默无闻地生长在大路旁、沙滩上、草丛中……
她有时穿白色纱裙,有时穿紫色小祅,但她最喜欢黄色,因为黄色是暖色,她想让这个世界也暖暖的。
她渴望光明。太阳升起时,她就兴高采烈地绽放出笑脸了;太阳落山时,她就恋恋不舍地闭上眼睛睡觉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很美,但还是不屈不饶地从春开到秋。桃花谢了,残红满地,她开着;梨花落了,“花雨”飘零,她还开着;荷花枯了,叶残枝断,她依然开着……
秋将尽,冬将至,菊花垂泪了。她远远地看着她,变成一个毛绒绒的小白球,飞到天上了。
她爱大地,但她也爱蓝天。她的爱永远停不下来。风载着她飞到天上了,但她还会回来,回到大地上,埋到泥土中,生根、开花……
她的血液是白色的,像乳。你病了,或者郁闷了,只要喝几口那有点儿苦味的“乳汁”,定会神清气爽。因为那里边溶进了她永远也停不下来的、无边无际的爱。
她太小了,隐在草丛中,你几乎看不见她。但她能看见天上的云、树上的鸟;她还能听见小溪从身边叮叮咚咚欢快地流过去……
她太弱了,风一吹就摇晃。但风永远吹不倒她,雨也击不垮她。从春到秋,无论你注意与否,她都在那里,默默无语。
她的花瓣太瘦了,好像比小草还瘦。但她含着露珠的笑靥,却那么迷人,那么让人心动。
秋潇潇,风乍起,她又该飞到天上了……
闲来无事,信手翻阅宋词,一个词牌跃入眼帘:“阮郎归”。呵呵,何不以此为由,编个故事,消费时光。纯属虚构,切莫当真啊。
阮郎归
宋真宗元年,有一阮氏书生赴京赶考,未中。盘缠将尽,欲归而不能归。夜宿郊外,梦魂来到一个湖边,湖里芦苇丛生。
阮郎立于湖边,极目远眺,心旷神怡。一会儿,月亮从山那边升起来了。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扑通”一声跳到湖里了。
波光潋滟,雾霭蒙蒙,阮郎不知是真还是梦。
倏然间,苇丛中长出一棵桂树,绿叶上挂着露珠,盈盈欲滴,晶莹剔透,
微风轻拂,树影婆娑,阵阵清香,氤氲在洒满月光的湖面上。
须臾, 绿叶中开出一朵小花,洁如雪,白如玉;既之,白里又透出一点儿红,在融融月色中,笑靥盈盈,楚楚动人。
阮郎心头一颤,如入幻境。他屏住呼吸,凝目视之。那树、那叶、那朵花,竟越来越模糊了。
月光如水,万籁俱寂。忽然,树影下出现一个人影。阮郎暗想:那人是谁?难道是传说中的吴刚?可手里怎么没有斧头呢?凝目再凝目:白衣红裙,秀发如瀑,从湖心里踏着碎浪,翩翩然向他走来了
阮郎心跳咚咚,血直冲脑门子,嗓子干得要冒烟,身子直打颤。哎?啊?……
她是谁?莫非凌波仙子?
阮郎张开双臂向姑娘迎过去。
姑娘莞尔一笑。急转身,回眸又一笑,便向着月亮升起的地方姗姗而去了。
阮郎急呼:“姑娘,留步!姑娘,留步!”
天上飘来一朵云,挡住了月亮遮住了她,湖面上一片迷朦。
云飞了,她走了。
秋风瑟瑟……
阮郎欲追,刚一迈腿,“扑通”一声,
掉水里了。梦醒、垂泪,好像心被掏走了。
阮郎返家后,神思恍惚,目光呆滞,
有时默默低语:“月桂,月桂!”有时高声大喊:“我追上你了!我追上你了!”
一日,残阳将坠、暮色苍茫,阮郎误将残阳看成月亮了。他又想起了那夜、那月、那棵树。于是,泣泪挥毫,填词一首,名曰《阮郎归》
君似有情却无情,芳踪再难寻。
梦里几度飞帝京,不为巫山云。
望长空,月朦胧,唯闻孤鸿鸣。相思化作杜鹃魂,泣血寒月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