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
——写给父亲
文图/梁成芳
我撑起三十根与岁月同龄的杠杆
去南方丛林用温馨修饰阳光和生活
这时候 我想你又走进昏黄的灯光和词典絮语
以前你说闭上眼天就黑了
可你自己满屋子跑
好拥抱摇晃的灯光
你跟我说起一个故事
很老 很老 刮过我祖父的记忆风标
真信了 让我是你 你走进黑色背景时
我在电筒下也拥有一片飞碟世界
你从来不让我翻你的书箱
你的书箱是你三十年前浪漫的专利
不让我开你的纸烟盒
少了一支那是你记错了
我知道黄土地上面的野山
把莫言的红高粱尝了又尝
终于悟出民族的压抑感来自人字缩小了又放大
只记得去年冬季
我零乱的步履
在灯光中你分辨着给我只是焦黄的苦涩
我找到一所大学叫孤独
很乱的心绪 燃烧的雪 你应一句真有那么多寂寞吗
其实 我想告诉你
我那时很怕
眼皮触动会把你的灯光泯灭
跟你说 我不会把尼古丁放进抽屉放进书箱
我愿意跟你和好
真怕归来已是秋天
不能用杏花雨串起承诺又让你潦倒在好大的风里
还是送给我一盏灯 制造昏黄的灯
连同三十根岁月的杠杆
可是已经是大白天了
大白天我拾走了许多种灯光中的饥渴
不要再说 是你的我
关于秘密你讲了许多
野菊在暖屋寂寞枯萎的时候
那颗星流逝了像盏鬼火荡气回肠
总有几个人听你的故事
讲得精疲力竭时他们开始鼓掌
那是无法遏制的冲动在涌动——静默了许久
你说
烟头凌空而去的弧线
是你随笔勾画的句号
和我数海港的渔火扭曲的倒影
看见一条脊梁挺直在浅浅的夜
这是古老的诱惑散发的清香
水仙
毫无技巧的组合弥漫你舒展的喉结
画上几圈年轮你就深刻了许多
我这样想着便沉沉睡去
打开那条门缝
留神逃逸的灵感的叩门
我知道你太喜欢叹气
即使并没有灯光的灼热
你站起来望着窗外雨声飘进小屋
我唱起一首古老的歌谣
歌声中 我好像看到一片片灯光在窗外的夜空悄然升起
2023.4.15，国际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