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明情结
文/冯军平
今年的清明节很特别,与往年不一样 。
清明节正巧为农历闰月二月十五。社会上流传着“清明逢二月不上坟”一说法,引发网上谣言四起,以致许多人都提前几天赶回家扫墓。
前几天,我们姐弟仨共同商议还是选择清明当日回家,毕竟还是要尊重传统文化习俗。一来是慎终追远、悼念先祖,二来姊妹之间好久未曾见面、拉拉家常增进彼此感情。
车子驶向离老家越来越近了,沿途的那山、那水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车窗外乡村泥土的芳香气息扑面而来,装满了整个驾驶室,沁人心脾,归家似箭的愉悦溢于言表!
清明这天,村里的集中墓地区域显得格外的冷清。看不到往年那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的热闹祭扫场景,偌大的一片坟山依稀只见十几人的身影。十二岁的儿子,突然跑到我的身旁,轻轻对我好:“老爸,你看坟墓这么多,人却很少,我有点害怕呀!”看出他有点惶恐不安的样子。“别怕,躺在这里的不是鬼,这里都是我们的先辈们,有我们最亲的亲人,今天来到这里就是来寻找我们的根。”我对儿子安慰道。
曾祖父和曾祖母那两堆是民国时期的老坟墓,靠近山的最东边位置,四周杂草丛生,坟头上的小竹子年年除了却又年年长,且长势茂盛。清除杂草、添置新土是每一年回乡扫墓必须做的事项,不可有丝毫懈怠之意。尽管弄的一身脏兮兮,累的满头大汗但也觉得干劲十足。有人向我多次提议,这么麻烦倒不如花千把块钱找人给坟墓铺上水泥。我觉得没必要,当然并不是自己不舍得,个人认为自己身体力行为先祖们做这些事情,再麻烦再累也是应该做的,同时也更能真切的体现出中华民族中的“孝道文化”。
爷爷、奶奶还有父亲的墓碑上的字迹墨色也完全褪去了,也清晰可见有青苔爬过的痕迹。跪在墓碑前我细致的给每一个汉字再次描涂上鲜亮的油漆,一笔一画饱含着我对他们深深的思念,字里行间寄托着对已故亲人的沉痛缅怀。

午饭过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唠唠家常,聊聊往事,好久没这样放松过了!一会儿我便提议大家不妨绕着村子边走边聊,我像极了一位乡村导游,向妻子、儿女还有外甥们讲解村里曾经发生过的故事……村子里很多木制结构的“排列屋”是越来越少了,只剩几座东倒西歪的老房子,不过它们早已是断壁残垣,苟延残喘的斜立在那里。走进老屋的巷道内,一股难闻的霉味十分呛鼻,潮湿的地面上布满了青苔。小时候一到晚上老屋的厅堂内坐满了人,东家长西家短,聊田间谈牲畜,总有说不完的话语,道不尽的人生酸甜苦辣。前房与里房总有孩子们相互追赶,穿梭打闹的朗朗欢笑声。忽然,脑海中浮现出我儿时记忆最深刻的那些人:对我特别好,常给我零食吃的桂兰奶奶,会唱山歌的红英奶奶,教我识字的瑞庆爷爷,教我做手工活的武英奶奶,还有最会讲鬼故事的冬娇太奶奶,她能说会道,模仿能力也特别强,讲故事时总是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吓到我们经常扑进她的怀里,她见状便哈哈大笑起来,嘲笑我们是“胆小鬼”……
我带大家特意去看了一下村里碾谷石磨附近的那口方圆古井,之前听老人们说,这是村里最早的一口井,迄今已有几百元的悠久历史了。小时候总好奇,一口井为何会有一方一圆两个不同形状的井圈啊?长大后才渐渐明白,这是取“天圆地方”之意。由于村中现在很少有人路过,井的四周已长满了各种杂草。在儿时的记忆里,每逢一到夏季干旱,全村人都围着它,争先恐后赶来担水,挑完一担又一担,说它是“救命井水”一点都不为过。几百年来,哺育了一代又一代村民,滋养着生灵万物,它是村庄的根和魂。
将头伸向井中窥望时,我想起了在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伤心往事,突然间,我想起了慈祥的满喜公。他一辈子为人和善,勤勤恳恳,含辛茹苦将八个子女抚养成人。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季深夜,因年岁已高患有多种疾病,因不想拖累子孙们照顾,趁大家深夜熟睡后偷偷爬出来,就是朝这跳井自尽的。时隔这么多年,每每看到这口古井,就会想到他老人家,不免使人痛心惋惜!
哎!……可惜,这些善良的长辈们,她们一个个便相继离开了这座老房子,回到村里,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和那和蔼可亲的笑容。想起她们,再看着眼前荒凉一片,睹物思人,我眼角边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几滴眼泪,莫非今日是“清明”的缘故?心中泛起几丝的惆怅……
家乡江西抚州每一年的清明节白天都是阴转多云,可一到夜幕降临时分就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这不像是躲藏在云雾里的春雨,它是天堂里逝者洒滴下的思亲泪。正如诗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啊!
每一年清明回家都有一个情结,也许是今年的清明节感到从未有过的寂静,这种莫名的忧郁、伤感便涌上心头,情结就愈发的浓烈。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愿天上人间,共安好。

作者简介:冯军平 男 江西临川人
江西抚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书法家协会理事
抚州市临川区作协文学沙龙成员
自幼热爱书法和文学,2022年荣获第二届“三亚杯”全国散文金奖,原创诗歌、小说、散文多次发表并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