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沉浮录
第四章:中学时代
六十三、我的四姨
知道张勇家是娄子西街的,上学非常方便。胡辛庄离娄子约六、七华里,我需来回跑堂。我的四姨胡金梅婆家是娄子西街的,知道我在娄子上学,便让我寄住在四姨家中。
四姨夫王宝凯是建国前参加工作的老干部,共产党员,老中专生,任张米公社社长。姨夫为人忠厚老实,为党和国家勤勤恳恳工作,将全部心血凝聚在为人民服务的事业上。张米离娄子虽然距离只有二十多华里路程,但姨夫很少回家。因此,全部家务落在四姨身上。
四姨当时家有三个孩子,长子王同雨,次女王翠荣,次子王同春。我的两姨兄弟同雨弟当时只有九岁,荣妹六岁、博弟不到一周岁。当时还没有四妹王翠红。梅姨一家农业人口,梅姨除拉扒三弟妹外,还要出工下地劳动。梅姨的家境按当时来说正在“泥窝窝里”,一个妇女拉扯着三个子女还要挣工分是何等的不容易,梅姨是女中强人。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先抱玉米秸点火做饭,如遇阴天下雨,毛柴被淋湿,点火是很困难的,就是点着火,满屋的浓烟,呛的人喘不上气来。做熟一顿饭是非常不容易的事。照应我和弟妹吃过饭后,还要喂哺吃奶的小弟同春。将小弟喂哺后送到婆婆家。
随着上工的钟声响起,赶紧外出听从小队长下地干活的派工安排。在农耕落后的岁月,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特别是过麦过秋,如过鬼门关。梅姨如此辛苦,又添了一个吃闲饭的学生,负担有多么重可想而知。
为了维艰生话,干了一天活的梅姨还要拣起玉米等杂粮去推磨碾米。过去每村都有磨房,每到晚上是最繁忙的时刻,如晚上去推磨轧碾子是要先占上地方,排号使用。放学后,不等吃饭,我背上晒干的杂粮去占碾子。推碾子是繁重的劳动,挨上号后,梅姨将玉米摊到碾子上,抱起磨棍艰难向前,晒干的玉米劈叭作响,随着玉米的破碎逐渐辅展开来,梅姨边推碾子边用笤帚围扫着渐碎的米面。随着米面的粉碎,汗水浸透了梅姨的衣衫。
推完磨时间已到九点钟左右,回家再吃晚饭。可怜的弟妹已经裏身熟睡在饭桌边。喊醒弟妹吃过饭后,梅姨又拾起针线萝筐为孩子们缝补纳连。凝视着孤独窗灯的暗影我进入梦乡,但从没见过这盏灯何时熄灭,更不知梅姨睡梦是否香甜。
四姨性情刚烈,又是贤妻良母。梅姨从没因孩子们的过错打骂过弟妹,即是孩子们犯了过失,也是把高抬的手轻轻落下。对孩子们的教育是讲述自已的经历,对孩子们进行启发。
常听梅姨讲起在娘家胡辛庄的往事。我母亲姐妹五人,没有哥哥、弟弟,按旧时观念我姥爷家是绝户。绝户在村里是受人企视的。我母亲、二姨、三姨、五姨在外工作,我梅姨在家侍候双亲。梅姨与宝凯姨夫结婚后,为了孝顺老人,梅姨结婚后也没有到婆家生活。当时农村风俗是闺女结婚后,必须在限定时间把户口迁走,因为减少一口人,等于增加了一份土地。胡辛庄也不例外,按惯例也撵过梅姨。但梅姨为了双亲不听他那一套,并对村里的干部义正严辞说:“谁家没父母,谁不是人养的,告诉你们,只要俺爹俺娘在一天,你们就休想把我胡金梅赶走!”
第二天,梅姨步行到了娄子公社,向公社干部告了一状。说胡辛庄村的行为是典型的歧视妇女半边天。公社干部很重视,批评了胡辛庄的村干部,自此胡辛庄村的人再也不敢惹我梅姨了。直到梅姨把姥爷姥娘送终后,梅娘才到娄西街婆家生活。
梅姨常给我们讲起人要心地善良,孝顺老人。孝顺老人的人心想事成,终将会有好报的。并听讲了她踋踩大鲤鱼的故事。
一九六四年洪灾之后,洪水刚退下,但有的路两边地里还有很多的水,一天梅姨去娄子赶集,兜里只装了一元钱,买了一点菜和日用品后,在集上看到卖鱼的,姨想买一条给姥娘吃,但一摸布袋,兜里只剩下八分钱。囊中羞涩,不能如愿。姨走在回胡辛庄的路上,走出娄子二里多地,被洪水淹过的窄道两边清水透澈,梅姨想这水里肯定有鱼……思意正起,突然距姨半米近的水面呯地响了一声,一条二斤多沉的红尾巴大鲤鱼腾空跃出水面,重重地摔在梅姨的脚下,翻跳着。梅姨惊吓了一跳,反映敏捷,迅速上前将鱼死死踩住,那个高兴劲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我的姨夫王宝凯为党任劳任怨工作了一生,从不用手中权力为自己谋私利。直到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梅姨一家转成非农业人口,随后四个弟妹安排了较好的工作。同雨弟在任丘油田工作;翠荣妹在枣强县物资局工作;同春弟在大营建行工作;翠红小妹在枣强农村银行工作。梅姨大爱无疆的贤孝,伟大女性的母爱,换回了社会的回报,赢得了家人的幸福。
姥爷把我上学的事安排好后,伴随姥爷、姥娘年事已高,母亲把二老接到武城赡养,梅姨也搬到婆家居住,才有了我在梅姨家寄住上学四个月的经历,在梅姨家我真正体验了农村百姓艰难的困苦生活,在我梅姨身上学到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1970年春节后,我转回武城一中就读。
正是:
贤妻良母四姨娘,孝顺双亲育儿郎。
勤劳艰朴操劳苦,慈悲为怀永不忘。
下节请看:《武城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