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河柴

文‖常美兰

     我的故乡有条河，由东向西从村中流过，因河水清澈见底，因此得名清水河。我从小就生长在这条河畔一个名叫缸房沟的村子里，父母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们用勤劳的双手耕耘着这片土地，祖祖辈辈就是靠饮这条河水而繁衍生息，开拓了这方风水宝地。

      随着时代变迁，直到十多年前，村里吃上了自来水，从此告别了到河边担水吃的历史。

      别看这条河不大，但一年四季长流不息。村子的西边有个两岔河，是与浑河交汇的地方，这两条河流合并向西流淌，在岔河口汇入黄河。

      要说这条河，她有着悠久的历史，也蕴藏着许许多多难以忘怀的故事：记得每到夏季，天降大雨时，就会出现山洪暴发，河水猛涨，人们俗称“发山水”。可每当山洪来临，河两岸的人们总会走出家门，跑到河边，看看河水里有没有漂来值钱的东西。如山药蛋、葫芦、萝卜、小鱼儿等等……特别是对于那些家境贫困，缺衣少食的人来说，从山水中捞到的那些吃吃东西，那可真是发了一笔小财。那时候，人们不仅生活困难，而且还缺烧没燃，因此，一到发山水，全村男女老少争先恐后的出来捞河柴。他们用一根长杆子或铁杈子沿着河边打捞山水里的柴草、树枝棍棒。如发现河中央有棵大树漂下，那些有点水性的男人们也顾不得脱下衣服，立即跳入河中，即使拦腰深的洪水也挡不住他们向树木游去，当靠近树木时，伸手抓住树枝，使劲往岸边游，站立在河边的人们，也会把长木棍或者绳子抛向他们，把所捞之物漫漫地往河边拽。有人捞到了木板、木棍，还有人捞到了几只羊和几条鱼，这可是美味佳肴啊！他们带回家，一家人围在炕上的小桌旁边，美美地吃上一顿，别提那个高兴劲儿了……

      我们家也不例外：有一次发大山水，天还在下着大雨，哗哗的山水声响彻整个村子，母亲顶着狂风暴雨，拿一根绑着杈子的长杆，急匆匆地跑到山水河边沿着河畔寻找回水湾，只有在回水湾处才能旋住河柴，母亲一边捞一边往岸上搂，一会儿就捞了一大堆。母亲又拿一个用红条子编好的大篓子，一篓一篓的往家背。湿河柴特别的重，可母亲硬是一步一步的挪着往回背。院子里、圪塄上晾的全是河柴，晾干后，就把这些干河柴堆成几个垛子，一年四季用它来烧火做饭。在那个年代，人们几乎全是用柴火做饭烧炕。

     那时的山沟土坡上很少看到树木，荒山秃岭，沟壑纵横，那些散落的羊粪蛋蛋、枯木树棍还有干草柴货，等到下雨发大水，都会被冲到河里，就形成了我们所捞的“河柴”。

      就是这些河柴，让沿河两岸的人们有了捞点外财的希望。这就出现了每当下雨时，人们沿着河畔的回水湾，总要把这些柴货打捞出来背回家中。

      还记得在我七岁那年，一场雷雨过后，我随父亲到河边搂河柴，父亲在后面扫，我在前面瞧，看山水中有没有漂来啥好玩意儿？突然看到一个铁东西，就把它捡起来高兴地跑到父亲面前说：“大，这是甚了？”父亲说：“这可是个有用的农具，种地用它搂畦子使用的刮耙。”我好高兴，心想总算捡到一个有用的东西了。

      童年的经历真是记忆犹新啊！现在一切都变了，有了改革开放的好政策，社会在不断发展，人们的生活逐步提高，那些沟沟凹凹、荒坡梁峁全部绿化成林，那些羊肠小道和土路也全部硬化成了水泥路，四通八达。如今，农村的建设改造出新的面貌，旧时的情景已成为历史，再大的山洪，也不会有河柴的出现，人们再也不用去捞河柴了。当今的人们，也不需要烧那些河柴，捞河柴已成为记忆中的过往。对现在的年轻人和小孩来说，“捞河柴”这个代名词就是个传说，就好像是在讲说一个古老而有趣的神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