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英雄传（小说连载之二十七）

                杨浩然.偶然著

        二十七、惨不忍睹小济南

      自从《大众日报》印刷所在云头峪成立后，马三得空就往那跑。一去，就学到不少新东西。从报上既能了解全国抗战形势，还能掌握不少知识。

      这天中午，他又去了云头峪。恰巧，陈若克和匡亚明也在，就攀谈起来。他和陈若克熟，和匡亚明并不熟，但却一见如故，谈得很投机。当陈若克向匡亚明介绍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游击英雄时，总编匡亚明更感兴趣了，一连问了许多问题，包括省政府布防的看法等。

      马三是个直筒子炮，一古脑就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了。结果，第二天这则访谈录就见报了。一见报不要紧，把个沈主席一下气坏了。马三说得太直白，不仅揭了他的短，还批评了他的草率布防。

      马三并不知道登报的事儿，仍觉得沈主席可亲可敬。一打下新麦子，便骑马给沈主席送去两袋。

      往常送东西，无论送什么，沈主席都笑脸相迎，可今天却拉耷着脸。马三很纳闷，刚想问个究竟呢，沈鸿烈啪将一张报纸塞进了他怀里。马三一看，懵了。随便说说的，咋见报了呢？他想解释，沈却撂下一句“今后干好份内工作就行了，别瞎咋呼！”就进了办公室，而且门关得很响。

      这不是下逐客令吗？马三觉得很委屈，又觉对不起沈的知遇之恩，就冲窗子喊道：“对不起啊主席，那我走了，您消消气，改天再来看您。有什么事儿，别忘了招呼一声啊。”说完，骑马走了。

      五黄六月，太闷热。打马飞跑带起的风都是热的。蹚过沂河，飞马来到纪王崮下，马三勒住了马。他松开领扣儿，刚想下马休息一会儿呢，只见一群战机呼啸而过，在东里店上空盘旋起来，他数了数，一共七架。

      马三一看不好，想去通知沈主席，可已经晚了。日机几起几落，接连投下了数枚炸弹，东里店瞬间腾起股股浓烟，冲天的火柱映红了半边天，上千斤的碾砣，被炸得飞出村外，将两个人活活砸死了。沿街的商店、饭馆等被炸得墙倒屋塌，化为了一片废墟。

      紧接着，第二批八架飞机又飞来了，又是一轮狂轰滥炸。短短十几分钟，大火就燃遍了全村，小济南一下变成了火海，三天三夜也未熄灭，四千多间房舍化为了灰烬。

      面对敌机的肆虐，马三狂骂起来：“小日本，我x你祖宗！”

      骂归骂，可鬼子听不见。

      三天后的六月十日，日军一架飞机又向东里店投掷了十枚燃烧弹，残存的房子也被烧得面目全非了。前后两次轰炸，共炸死约三百人，仅东里店一个村就死了八十四人。其余的全是政府要员、商人和官兵。

      掩埋亡者时，马三欲哭无泪。一个全尸的都没有，吃奶的孩子还叼着娘的奶头呢，就被阎王带走了。他找沈主席，可沈主席早就逃之夭夭了。

      马三破口大骂：“娘的，都是这个老不死的害的，战火烧到家门口了，不抗战，净摆谱耍心眼儿，有能别跑啊。操你妈的，说你布防有问题还急，祸害了多少无辜百姓啊！”

      这个坚强的汉子，再也坚强不下去了，抱着头呜呜大哭起来。哭毕，咬牙切齿道：“姓沈的，我扒你的皮。该死的小日本，我抽你的筋，吃你的肉！”

      恰在这时，羊二匆匆跑了过来：“队长，不好了，刚才国军和八路那边都来信了，说是日军以第五师团为基干，并调集第二十一、三十二、一一四师团和第五独立混成旅团各一部，对沂蒙山区实施分进合围大‘扫荡’了。让我们赶紧配合行动，在保存实力的前提下打游击，尽全力保护群众转移。”

      “好，弟兄们，为乡亲们报仇的机会到了，有种的给我多杀鬼子！”马三吼道。

      “敌人势重，又有飞机大炮，不能硬碰，只能智取打游击。”郭明亮说。

      “是的，关键时刻保存实力要紧。羊二，你负责组织马家峪的乡亲们往北转移；范青，你带一个班去配合王大松帮国军司令部转移；刘六带一班去协助八路军总部转移。其他的，跟我固守莲花山！”

      宣布完命令，马三郑重地燃起了三柱香：“乡亲们，安息吧。我马三一定让鬼子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