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乡作协都市头条

          

文/黄树和

    “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读罢，悲从心来，却不及此刻我的内心追忆——那夜后，尘土隔，冷清清，一片愁怨之凄切。岁月无情流逝，卷去代代忠骨，催开朵朵蓓蕾绽放。

     开启回忆的沙漏： 二00六年六月二十四日九时十分瞌然长逝，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七年了。十七年来，父亲的音容笑貌经常入梦，让我夜不能寐。泪水湿巾。父亲走后，国家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今天，我要告诉天上的父亲，家里一切都好，吉祥安康，您可以笑慰九泉。   

     父亲长得很帅，一米八五的身高，身材板直，不胖不瘦，一表人才。听老一辈人讲，父亲小时候聪明伶俐，活泼好动，不太听祖父的话，不喜欢干农活。青年时期跟一班小伙伴习武练功，下水摸鱼，吹弹歌唱，渡过童年和青年的美好时光。   

     父亲二十六岁参加革命工作。历任赤山公社组织干事，团委书记，武装部部长，公社副主任等职务，是党委班子重要成员。一九九二年副科级待遇在任上光荣退休。    

      ……    

      父亲很爱我。小时候，他牵着我的小手到处“溜狗”。也许是他认识到了没有文化的可怕和读书的重要性，他竟有意识的常带我往卖书的商店去玩。   

      赤山供销社百货店有一组卖书的专柜，里面摆满了各类图书。我小屁孩下巴尖搁着柜台，踮起脚跟，一只手扒拉住玻璃柜面，一只手指认我看好的小人书。营业员顺着我的指认，从柜里取出了《两把驳壳枪》《金沙江畔》《渔岛之子》《海岛女民兵》《巴布什卡历险记》共五本小人书。第一次见到这些散发油墨清香的小书本儿，我心生爱意，小心翼翼地归拢好，装入衣服口袋带回家。   

      我六岁时开始阅读的旅程，看小人书是我迈开读书之旅的第一步。小人书图文并茂，情景交融，引人入胜。内中很多字我不认识，但美妙的图画给了我活跃的思想空间。像小石子扔进水面，激起我脑海里细小浪花。   

      随着年龄的增长，识字量的快速增多，我看小人书也加快了速度。此后看纸书，看小说。买书，借书，藏书，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看书。看书的习惯从此养成，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想来，是父亲引导我走上了文学的道路。古代仕子读书的初衷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而我读书，心随书中人物情绪的变化而变化。心随书中场景的变化而满世界飞驰。像小蜜蜂，扇动翅膀游弋花丛草地。像大鹏鸟，扶摇直上九万里。我看到了珠穆朗玛峰峰巅，看到了布达拉宫，看到了雅鲁藏布江的急流险滩。我看到了大兴安岭的林海雪原。我听到了大海的涛声。我看到了夕阳西下红四路军血战高台的碧血黄沙。我甚至还听到了苏联百万红军攻打柏林的隆隆炮声。我还看到了埃及金字塔上胡夫法老的浮雕。   

     父亲啊！你留给我的精神财富是无价的。让我一生享之无穷，受之不尽。读书成了我一生最大奢好。我虽然没有惊世之作，但我站在了高高的峰顶上，一览众山小，极目楚天舒！   

      我渐渐长大，父亲爱我到了极至。他又常带我去公社玩，有事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他房间里。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不安份。我拉开他办公桌的抽屉，搜寻和扫描里面的小物件。拿起，放下，有些认识，有些不识，思索它们的用途。

    父亲发现了，但从不大声呵斥我，反而给了我房门钥匙，让我自由进出他房间。在物质和文化生活匮乏的年代，父亲的小房间成了我儿时的百草园和万花筒。在那里，我静静的看书。末了，起身把玩靠在墙上一长溜的日本三八大盖步枪。枪里没有子弹，不担心枪走火。   

     小时候跟父亲在一起，让我感受到了伟大的父爱。父亲平时给我的话不多，但身教重于言教。从父亲身上，我看到他仪表端庄，生活俭朴，举止有度，但又不失对我无尽的关爱。饮食店里最美味的豆浆浸油条我经常吃。裸体的薄荷香味糖果我吃过，至今口中留有余香。公社食堂里香喷喷的饭菜我更是经常吃。这些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我不知千万个为什么，我只感到父爱如山啊！   

      ……      

      父亲只读小学四年书。硬笔字写得很规范，笔画清楚。会写信，能把自己要说的话跃然纸上。会作会议记录，会写工作计划。能看报，能看《红旗》杂志里面的文章。   

     父亲工作很出色，深受上级领导赏识和认可。有主要的几点让我印象深刻，影响了我一生做人和做事。   

      父亲人品好。他性格刚正不阿，大公无私，说话爽直，从不藏着掖着。心地善良，从无半点坏心。对同事对群众有意见会当面提出来，事后从不记仇从不放在心上。大家对父亲心悦诚服，口碑非常好。   

      父亲人缘好。他身边有一大群跟他打得火热走得很近的干部群众。许多人经常来我家。每次来人，父亲总是留住吃饭，聊天或谈工作。有些人趁父亲早晚在家时也会来家里找父亲。他也总是不厌其烦，留人家吃饭，解决问题。客人要离开时，父亲一定要起身送到门口。然后，父亲教育我说:“酒饭是待人客的。日日添客不穷，夜夜做贼不富。一户人家要经常有人来，如果不来人，那这户人家基本完蛋。”父亲的活，当时听着不甚理解，我只是察其言观其行。现在我知道了，父亲是说一个人就要有一个很不错的朋友圈。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父亲很慈祥，跟群众没有距离。当时的年代，虽然日子过得苦一点，但民风淳朴。每年正月，乡亲都会请父亲吃新年饭，父亲也会回请。   

     在这样和谐的环境中，父亲在任上是做得风生水起，成了当时赤山公社这个小社会的名人。这些事，深深刻在我脑海里，终生不忘，永远让我钦佩。   

      父亲人缘好，还主要表现在他对工作认真负责上。他经常串村下户，深入田头地角，与群众打成一片，调查研究，发现问题及时解决问题。经常吃住在群众家里，很少着家，家里的事都是祖父撑着。   

     父亲虽然只读四年书，但他口才很好。平时讲话很缜密，以不会讲错话。他在台上作报告，从不写讲稿，连提纲也没有。今天开会要解决什么问题，讲话材料全在腹中。我就几次和许多镇村干部在台下听父亲在台上作报告。他声音洪亮，语速适中，语气坚定。台下鸦雀无声。听众的情绪随台上父亲的情绪变化而变化。   

      这就是父亲语言的魅力。每当他讲到动情处和报告结束，台下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还有无数向父亲投去钦佩和尊敬的目光。   

       ……  

       忆父亲一生，他做好事做善事不胜枚举。活在伟大的毛泽东时代，他奏响了那个时代最强音，为社会，为新中国，奉献出了一切光和热。   

      今天我怀念父亲，就是要学习他，把他深藏心底永不磨灭。   

       今天我怀念父亲，因为父亲就是我的榜样。放眼望去，父辈的旗帜还在迎风飘扬。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多么美好，融入滚滚洪流，我也要做儿辈们的榜样。   

     

               

写于二0二三年清明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