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清明（外一首）
◎袁通根
落日，从那片山陂走下来时
我回头看到，那片青草上
同我挂清明的人，和落日望过来
霞光，庄重，温柔
霞光里的目光，庄重，温柔
落日隐入黑暗之前
所有的景物和山水，庄重，温柔
也是这样的的落日呀
温柔的霞光透过窗帘撞进来
瘦骨嶙峋的母亲随着星星
坠入村前的那条小溪中
水底的卵石
守着多少个这样的日落
以静默的方式
任凭水从头上流过
从凉到温热
每一次远行，我的行囊里
母亲总要悄悄放上
一枚红纸折叠的平安符
而我只能用白纸折叠的小包
装上钱纸、衣服和房子
这多像我的行囊啊
就用这样的行囊吧
祭拜，隔了一片草地的亲人
姓氏史
杉木，丛树，檫木，香樟，红榉
青冈栎，高山黄杨，长苞铁杉
和上古先民崇拜的通天神木等
我在一一辩认先人的身份和踪迹
他们。从河南新郑迁徙而来
石器在雪中掩埋
征战的号角，白鹿惊鸿一瞥
黑猿拜月修炼，认人为主
先祖平叛“侗蛮之乱”
守护南宋最后的江山
隐居莳竹。竹杯和竹碗
等待芒种和霜降
犁耙、锄头、镰刀排队而出
荒草中的耕耘声，穿回篱笆墙
林木的根
始终在默默地无限延伸，扩散
个个戴着草帽、斗笠
甚至打着一把伞
我看到其中一位
正是毛主席的恩师袁吉六
他满脸严肃的笑容
让挤在一起聊天的灌木噤声
大雪覆盖的隆冬
不用寻找盘山公路
拾梯形诗行而上
谷雨。水满田畴
金秋。层层金浪翻滚
所有的稻穗都低下头来
向“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致意
我们都是林木，此时我手捧一把
饱含沧桑与乡愁的红丘陵土
仿佛触摸到了祖先千年的筋骨
这静美广袤的雪峰山
一定是千万年前来自天界的尘土
我的祖先，是被天界的风
吹到了这里。随遇而安
（注：莳竹，今湖南省绥宁县）
作者简介：湖南省洞口县人，做过健康类杂志策划编辑多年，曾为《意林》《前卫》杂志专栏作家，偶有获奖，著有《桃花仍旧》，现居东莞，偶尔写诗和小说，发表作品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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