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爱的人
牟联发
父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跟黄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面朝黄土背朝天，这是他日常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农忙时每天都要重播的画面。即使这样，他却在缺衣少食的年代，默默无闻，波澜不惊，懂得“砸锅卖铁也要送娃儿上学，多读书才有出息”的道理。父亲的远知卓见，十分令人敬佩。
岁月是一把刀，慢慢雕琢着父亲的脸，一道、两道、三道……道道的皱纹，慢慢地加深。每当我回到老家，看见父亲布满皱纹黝黑的脸颊，身躯佝偻，步履蹒跚，手掌粗糙似松树皮，双腿骨瘦如柴时，难过的心情涌上心头。
在集体经济年代，农村生产队靠劳动工分吃饭。那时由于儿女都还没有长大，我家只有父母亲能参加劳动，挣的工分不多，分得的粮食少得可怜。记得有一次，我和父亲去队里分红薯，邻居伯伯家分得满满的一担，我家只有他家的三分之一。那时我家吃的根本不够，吃了上顿就没有下顿，小麦才半成熟，父母就弄来磨成水面粉做成糊糊吃。
父亲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民，但是他用自己的行动教我们学会坚强。父亲为了这个家的生存，总是想方设法去挣更多工分。父亲除了从事集体基本的劳动外，还经常到二十多公里外的天峰“养马池”为生产队挑煤炭。如果身体状态好，他一天来回挑两次煤，一担一百余斤，即使寒冷的冬天，他也累得汗流浃背。挑煤的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爬坡上坎。一次在回家的路上，天下着毛毛细雨，路滑，父亲不慎跌到路边的小河沟里，大腿淤青，手臂流血不止，可他咬紧牙，在路上歇了好几次，终于把煤挑回了家。
家里的烧柴也不够，父亲利用休息时间，带上尖担、镰刀、篾条，冒着刺骨的寒风到处去捡拾烧柴。后来农村实行分田到户，父亲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农闲时，他除草施肥打农药；农忙时，他播种插秧收小麦……
为了供我们六姊妹上学，农闲时，父亲和老妈没有少吃苦，常常背着背篓到森林里挖药材，到松林里拾野生菌，到竹林里挖竹笋，到桐子林捡桐子……再将这些不起眼的物产背到集市去卖，积攒我们的学费，给我们买吃的、买穿的……父亲用最朴实的行动诠释着父爱。他硬是让我们六姊妹都完成了不同的学业，哺育我们健康成长并成家立业。
我高中毕业后，父母为了给我一个安稳的家，他们花费五百余元，请石匠为我砌了两间平房。这是我们队第一家砌砖的房子。花费的五百元对于父母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父亲为了积攒够钱，闲暇时，帮人打短工，抬石头、扛水泥……
父亲用高大宽厚的身躯，为儿女遮挡风寒，用长满老茧的手，为我们编织希望！父亲把毕生精力和心血都奉献给了这个家，带领我们爬坡上坎，走过风雨，走过严寒酷暑，他用勤劳、执着、爱心和智慧将我们哺育长大，无怨无悔不求回报。
父亲虽然是种庄稼的农民，但是他懂得教育我们做人的重要性。他听说邻居家的孩子拿了别人的钱后，立马教育我们，不要跟别人学坏，从小要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去获取我们想要的生活，包括金钱。“偷”不来财富，“偷”不来幸福。隔壁队上的叔叔生大病住院了，父亲也捐了点钱，借此机会，他教育我们“别人有困难时要尽力帮助，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父亲还用自己的言行践行“宽容大度”“拾金不昧”“知恩图报”等做人的准则，并潜移默化影响着我们。
为人父后，我才真切领悟到父亲对我们博大的爱。他用坚强的臂膀，挑起生活的重担，为儿女撑起一片蓝天！我无法计算父爱的面积，也无法计量父爱的重量，可我深深知道，我们只有笑对人生，幸福快活地生活，才不会辜负父亲对我们的爱！
父亲虽已82岁高龄，但他的身体不减当年，让我们肃然起敬。去年8月上旬，我们几姊妹带父亲到利川腾龙洞游玩，他和我们一起徒步走完洞内两公里多的路程，我们都累得腰酸背痛，腿发软，他却感觉不到累，他还笑呵呵地说：“这点路算什么……”当时洞内的温度只有十度左右，我们穿着短袖衣服，冷得发抖，他却感觉不到冷……父亲，虽然您的脸上风轻云淡，但儿女们知道您内心的苦楚；虽然您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着善良慈祥的光，但儿女们知道您露出的是疲惫的微笑。
耄耋之年的父亲，最近患了“左下肢静脉血栓”，住院一段时间后不再那么痛了，依旧浮肿，可他仍不停歇，还不时行走在田间地头，做农活；还奔波于儿女间，关心我们的疾苦……操劳一生的父亲，恳请您放下手中的农具，卸下肩上的重担，忘记心里的牵挂，好好享受晚年吧！您养我们小，我们养您老！
父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是整个社会体系中的一个小人物，但他用一个男人的担当、刚毅以及男人的温柔，给我们做了很好的榜样。“我的老父亲，我最爱的人，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只尝了三分，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有做够……”每当听这首歌时，我心中充满无限的感慨！希望我们的父亲余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们想永远做您的儿女！
牟联发 乡村教师，教育部关工委社区教育中心评选的首届中国“好老师”、中国互联网新闻中心评选的第三届全国“好老师”；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的“乡村作家”，在纸刊、微刊、网站等发表论文、诗歌、散文、故事等100余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