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创、首发(散文)
夜里声声鸟叫
铁裕
有一天晚上,我听到了一种鸟叫;
唧唧啾啾的,有一些婉转也有一些悠扬;
清清新新的,有一些动听也有一些哀怨和忧伤;
幽幽怨怨的,有一些悠远深邃也有一些迷茫和苍凉。
那是一个深秋,几乎所有的庄稼都收完了。门外的麦草、苞谷杆、高粱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另外,还有一些杂草是专门为牛羊准备过冬的粮食。每年秋天,我们都得准备很多的杂草,不然,牛羊就得过荒年了。我睡在草垛上,看着浑浑的月亮,从淡淡的月云中当荡出来,然后悠悠晃晃的荡到老榆树的背后。像是斜挂着,也像是在徜徉。
说实在的,我最喜欢看月亮。特别是喜欢看那种半裸的,让人产生许多遐想。
在我心目中,月亮是圣洁、美丽、神秘的。我觉得她是爱神,更是女人。然而,她比女人还淡雅、漂亮;比女人还妩媚有、端庄。
因此,我觉得月亮与我有某种内在的联系。我边看月亮,边想爱情之类的事。这时,只见远山隐隐绰绰,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却又寓意颇深。真不知那山影中隐藏着怎样的大静大美,大伦大爱?而近处的房屋、树木,在月光下裸露出朦胧的美,也有一些恐慌。

我不禁想起在《聊斋》中的蛇精、鬼怪、狐仙的故事来。真想着这些寂静的夜里,有一次旷世的艳遇。
正想着,只听不远处有“哇”的一声的啼鸣传来,在夜丛深处传荡。
这是一种鸟叫,在叽叽喳喳地吟唱;
我清楚地听到,那鸟儿曼妙的歌声在悠扬;
我仿佛看到了,那鸟儿在夜空中优雅而自在的飞翔。
听着鸟的啼鸣,我仿佛忘记了苦闷与劳累忘记了年轮与忧伤。
但是,我不知是啥鸟。从来没有听过。这叫声深沉、粗犷、悲凉,像穿透了茫茫的岁月,从远古传荡而来。但却十分的孤独、忧郁,十分的寒彻、清凉。
接着,又是“哇、哇”两声。这两声,好像是从村里奶一口的房顶上传来的。但我努力从他那间低矮、破旧的草房上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看到了一种幽深的荒凉。
我想:这是一只孤独的鸟吧?也许,它正在寻找伴侣呢;也许,它正在为某一事而忧郁;也许,它有着某种心思而悲怆。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了一声鸟叫。这次的声音极大,而且有些熟悉,有些像我失踪多年的姑爹的声音。我吃了一惊,我姑爹是在三十年前在丛林中走失的。有人说他看见姑爹走时冒着一股青烟;有人说,他走后,这里就从此显得十分的空茫。

后来,就在他突然失踪的那丛林中,常常听到“哇、哇”的叫声。我想:姑爹不是成仙就是死了吧?难道他在那个世界太寂寞了,想在这静谧的夜里和我交谈、倾诉衷肠?或者说,他想叙说自己的失踪之谜?
我害怕极了,我怕这声音穿透了我的骨肉,回荡在我的耳畔,在我的一生中挥之不去。
第二天,我将这事说给父亲、哥哥听。他们谁也没有吭声,都在默默的吃着饭。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好像饭是那么的香。
好一会儿,父亲开口了:“你这是在做梦吧”?我说:“我没有做梦,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我梦到有一种沧桑”。
我再去问奶一口,听见鸟叫了没有?只因为那鸟声是从他的房顶上传来的。可奶一口说,他没有听见。我不甘心,又去问村里的几个年纪大的人,因为他们在夜里总是失眠。可是,老人们说,他们没有听见。
我还是不死心,又去问了几个村里的夜游子。他们都说没有听见什么鸟叫,只是听见男女交欢的声音在一阵阵喧响。
难道真是我在做梦,还是我的耳鸣?我看着这个有数百年历史的古老村落,想着来来去去的人们,感到真不可思议。

然而,有一天夜里,鸟又叫了,而且非常的凄凉。我立刻用被子将头捂住,不想听这鸟叫。可是,那鸟似乎具备了一种极强的穿透力,不但穿透了房上的青瓦,而且穿透了我的手掌,直刺进我的耳膜。那一夜,我惊恐的没有入睡,有些恐慌。
天亮了,我闷闷不乐的走到旷野去。只见许多鸟在树上天上飞着、约有千只,好像有几十种鸟,都在不停地盘旋、鸣叫、飞翔。
那种叫声就像泼妇的叫骂声,很刻薄、尖毒、刺耳,还不时地撒下一些尿屎,砸在地上的人们的脸上。
而地上的人呢,也在窃窃私语,或高声说话。那些鸟们更是使劲的叫着,像在挖苦、嘲笑;人们也直在高声叫喊着,是人鸟在吵架,还是在相互交流思想?
我实在不知道,也不想去多想。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听到夜里的那种鸟叫。
还有一次,在村落外面的几棵老槐树上,有几百只乌鸦在叫。那声音像悲鸣、似啼哭、如嘶嚎、似倾诉。很恐怖,乌鸦的鸣叫是传达死死亡讯息的,何况见到这么多乌鸦来鸣叫。
村里人从老到小,所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都有些惊。那棵老槐树就在奶一口的地边。不一会儿,就招引来许多人的观望。

有好几十只乌鸦跳到了一枝树桠上,不停地叫着。奶一口怕树枝压断下来,砸坏了他的苞谷秧苗,就拖了一根扁担去赶乌鸦。
可是乌鸦就像没有看见和根本不怕他似的,反而叫得更猛,聚集得更多了。有几十只凶猛的向着奶一口飞来,奶一口见势不妙,吓得扔下扁担就逃,还湿了裤裆。
一会儿,只见那树枝被压断了,乌鸦随着树枝起刷刷的落到地上。
树上的乌鸦见状,纷纷向人袭来。眼尖的人忙着轮木棍、挥舞着竹子,去赶乌鸦,而胆小的呢,就抱着头拼命的逃亡。
有的一不小心,跌倒在了苞谷地里;
有的由于太慌,就掉进了村外的粪塘;
有的只因慌乱,就逃到了深深的苞谷林中;
有的头晕眼花,就跑在那条有些幽深的路上。
这时,狗见人乱,也跟着狂吠;鸡见人乱,也跟着打鸣;牛见人乱,也抬头长哞;羊见人乱,仿佛还在思想;鹅见人乱,竟也仰头向天歌,一声声吟唱。
一些老人说:“在八仙营几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怕是出怪事了”。真不知是因为老人讲对了,还是老人在撒谎,于是更乱了,乱上加乱,乱作一团,乱得有些荒唐。

可乱过之后,一切都平静了,好几年村里人没有死过一个人,没有疯过一个人,更没有出现什么怪事。村里人议论说“:真奇怪呀,怎么遇见了怪事,反而平安了呢”?我呢,也没有过多的去想那件事,只是依然询问有没有见到或听到那鸟叫的人。可是,最终还是没有第二个人听见。那是一种什么鸟啊?我不知道,它到底有找到知音没有?
许多年过去了,我还在想:难道真是一个梦?可那鸟的鸣叫声,从此深入到了我的生活中。总是挥之不去。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五千多篇、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