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的下午,在同学的公司,从程总口中得知,我的同学丁杨,已经在半个月前去世。
晴天霹雳,消息给我当头一棒,我立即向丁杨的发小刘局求证,他满世界悲伤,唠叨着,“走了好”,“终于解脱了”。
丁杨患有脑血栓,据说第三次复发。三年疫情,我几次提出去看望他,都被他拒绝了,疫情当然是一个原因,要强的他曾经生龙活虎的他,人生命运的小船惊涛骇浪,他可能最不能接受就是我看到他的囧态。
去年下半年,人世茫茫,百无聊赖,我忽然心血来潮,夜以继日地整理起曾经的豆腐块来。丁杨每篇都认真的看,指出存在的问题,求证事件的来龙去脉,肯定我的劳动……坐在轮椅上,他艰难地颤动着不由自主的手指,时不时的错别字,但是很快又更正过来,让人心疼。
丁杨的文学才华,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光芒四射。礼泉中学有一大堂,历史悠久,雄居县城。大堂的东面大墙,曾经有一个整面的“文学版”,主编就是丁杨。
西北大学毕业的丁杨,生不逢时,遇见了89学潮,忧国忧民热血沸腾的他听说去了北京,回来后上了花名册,工作安置成了泡影。他最后给礼泉一个企业打工,弹丸之地,富安果汁,老板曾中,担任副总经理,当我这个在教院混了一个文凭在西安跟赵步长赵东科混得风生水起人模人样的时候,丁杨跟着曾中延苟残喘得喘不过气。
2000年的时候,我默无声息地搬家中华小区,丁杨得知后满是怨言,特意装裱了两幅字画问罪。那个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同学已经不复存在,他住在毛条路的高楼层,他的妻子还在兴平一所中学任教,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磕磕碰碰,夫妻关系不怎么好。
后来,他妻子调回咸阳了,后来,富安果汁也黄了。
后来,东科药业被济川兼并,无可奈何,后来,我在丽彩给老板做助理,水土不服。
朋友在书香湖畔,经常有麻将高手在此南征北战。我连小麻将都戒了,不是输不起,一想起二哥妻离子散,就对赌博始终保持一种敌意,每当朋友同学挖苦嘲讽,都报之一笑。
丁杨来了,我知道他的日子跟小康还差一段距离,我明明知道有几个老板,白天睡觉,晚上背着钱,担心丁杨不是对手,我跟盟主又是好友,只能淡淡地提示了一下,谁知他跟杨子荣一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嘴里说着“没有两把刷子,就不敢游龟山”?!吐个沫就是钉子。
有天晚上,他给我发了一个短信(当时好像没有手机微信转账),我一分钟没有耽误,他给我工行卡,让我跑一趟路。我留了一个心,卡上还有三万七。
没见过几次,丁杨就见不到了,估计卡里的钱都买了龟山的门票。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人民西路上的“王都文化传媒公司”盛大起航,我可能比丁杨还高兴,总有一个王者归来的感觉。憋屈了大半辈子的老同学,也该扬眉吐气了。
丁杨太有才了,加上他的人品,如果给赵lj当秘书,现在做一个副省长水平也绰绰有余;他如果从事文学,说不定比贾平凹还贾平凹;要是脸皮厚一点,倒腾一家陆步轩“眼镜肉店”,一定会发了大财;他如果生在美国,依靠他雄辩的口才,都是当总统的不二人选。

命运如此捉弄一个好人,前途让封杀了,走错了地方,跟错了老板,婚姻不幸福,身体也垮掉了,到头来连命都没有保住。
丁杨就这样走了,悄无声息,他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2023.3.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