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归来的战俘(第七集)
小分队,深夜偷袭军马营
作者‖刘瑞成
主播‖金鸣天惊&东方弘
图片来源:百度
渤海岸边,从南向北挺进着一支整齐的队伍,威风凛凛的队伍前头,迎风飘扬着一面大旗,上书:八路军。
刘高河每走到一个地方,都念念不忘招兵买马。
“连长,我们又招满一个连了,差不多了吧?”“老猫”来请示。
“差老鼻子去了!我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你们揍可着劲儿给我招且(去)吧!再有新来的,每人先发给5块大洋……”
“是!”
“哎哎哎,参加八路军喽!你来穿军装,我给发大洋,快来报名吧!”

大家这么一张罗,报名的人嗖嗖剧增。你想,老百姓一年到头的连件新衣服都穿不起,看到部队不仅发给新军装,还送5块大洋,这是多大的进项,哪个不争先恐后?收获大大的!刘高河眯起了不大的眼睛,“嘿嘿”地笑了。
“同志们,大洋可以发,但不能这样喊了!我们是八路军,要注意政治影响啊!”
赵大贵一提醒,大家停止了喊叫,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刘高河。
是不是又有些违纪了?
“都瞅着我干啥?让你们招兵,谁让你们乱喊了,照一排长说的办!”刘高河马上站出来维护赵大贵。
“是!”刘高河一路走,一路严肃整顿军容军纪。他按照正规军要求,编成了排、班、组,轮番着操练着队列。人数逐步达到了正规军的连、排、班,一边走一边一对一的练习打枪唱军歌,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渤海岸边的潮白河下游地区。
“一排长,我琢磨着(考虑)咱们应该有战马,我老家的‘大把头’说过,盈州有好几处马营,现在咱们有钱了,应该买它几十匹,骑上多带劲,打仗没马可不行!”
“我看行!不过,战马都在草原,这里是平原……”
刘高河忘了,那是大辽时代的御马营,现在只剩下个地名了,到平原上买马只能找种地拉车的淘汰马。
“平原咋了?潮白河大洼有的是水草,为啥揍不能养马?”
刘高河不想放弃,他命令部队原地休息,派“老猫”前去仔细打探打探。
“报告!”“老猫”很快回来了,他兴冲冲地报告说:“潮白河腹地的周庄御马营附近有马群活动。”
“哈哈,咋样?让我说准了吧!”刘高河激动的两眼冒光。
“真是神了!”有人附和,有人欢腾雀跃。
“神啥呀?哈哈,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巧了!”
刘高河也懂得谦虚起来。这是国民政府第十受降区孙连仲所部接收的一批日本战马,这些战马源于承德围场,因为盈州所处位置正好处在国共防御交界处,潮白河南岸的周庄属于国军,潮白河北岸属于八路军,国民党为了防御八路军进攻天津特意调来了这匹战马。潮白河莽莽湿地为这些战马提供了大量的天然草料。
“奶奶的,干!”刘高河一挥手臂。
“连长,这恐怕不行吧?”
“一排长,你是担心违反政策吧?我问你,咱们奔东北干啥去?”
“集、集结呀?”赵大贵被问愣了。
“为啥集结?”
“这、打、打仗呗!”
“跟谁打?打谁?一路上你看看,国民党对咱们都是啥态度?又是跟踪又是堵路的,你还不明白吗?”
“连长!我们并没有这样的任务呀?在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之前,我们怎么能跟国民党军队开仗呢?!”赵大贵犟上了。
“我说开仗了吗?”
“连长,一排长,我倒有个主意,保证不犯纪律……”
“老猫”在一旁听着连长和一排长争论,他献出了一个妙计。

“哈哈哈,这个鬼小子,又跟我尿到一个壶里去了……奶奶的!”
“干!”大家异口同声地笑了起来。
国民党战马营共分为2处养管,周庄马营离刘高河队伍最近,不足30公里,最远的一处七里海马营则有67公里。路过周庄跨过潮白河后,刘高河让队伍继续北行,自己则带着一支17人的小分队向东,趁着黑夜一路急行军绕远来到了潮白河下游的七里海马场。
因为是国统区,马场的管理不是很严。50多匹战马,驻守着不足一个排的士兵。军马场的场长姓杨,七里海本地人,早年以给地主放羊为生,此人特别爱贪小便宜,啥事都喜欢来个“搂草打兔子---捎带脚”,人送外号“羊耙子”。
日本人进入七里海以后,他把东家的羊群赶进了日本人的炮楼子,当上了日本人的伙夫头。
“欧巴、欧巴(哥哥、哥哥)!”炮楼里常驻一个朝鲜籍的慰安妇,白白胖胖长得煞是撩人,空闲的时候,有事没事的就来找“羊耙子”搭讪两句。
“你、你是叫我吗?”“羊耙子”不敢仰视她,只是使劲儿吞了一口唾沫,低着头结结巴巴地问。
“满拉索盼嘎不是米大(见到你很高兴),啊你啊塞哟 (你好帅)!”
“得得得,我揍是一个臭揍饭的,你喽儿那是太君大大地红人,甭哄我乐了,嗯的,忙且(去)吧你喽儿!”
“过怕哟(我好饿)擦儿不大卡米大(请多多关照)!”
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这女人伺候完一帮子如狼似虎的日本人搞累了,就甜言蜜语地找“羊耙子”来糊弄点好吃的。
“嗨,是这事呀?早说呀,扯鸡巴啥欧巴呀?吃吧吃啊!”
“羊耙子”将一盘子给人本人准备的羊肉送给朝鲜妓女吃了,女人“吧唧吧唧”嘴之后,美美地给了“羊耙子”一个热吻。
“哎呀我的日本奶奶,你喽儿还是快走吧,给人瞅着了,我的小命揍没了!”
“萨郎黑哟!萨郎黑哟!(我爱你)!”
女人不停地用搂抱动作比划着,这下“羊耙子”明白了。
“嘿嘿!窑子娘们儿嘴馋人浪,这高丽棒子有点意思,糊弄糊弄她点好吃的,揍能沾点骚气味儿……”
这些日子,日本人忙着下乡扫荡,炮楼子比较空虚。这天“羊耙子”趁人不注意,把这个慰安妇塞进毛驴车上的泔水桶,偷偷给拐出了炮楼。
“八嘎呀路!死啦死啦地有!”提前回来的三个日本人发现给他们解渴的胖女人丢了,端上机枪就追了出来。
“快出来,你骑上毛驴子,赶紧蹽家伙儿!”
“羊耙子”把女人从泔水桶里拽出来,按上毛驴背,一溜烟地逃进了国统区。从此这个家伙摇身一变成了抗日人员,被安排到国军骑兵团饲养军马,混成了个正连级的上尉军官。
当刘高河一行穿着国民党保安团军服,解决了岗哨及外围人员,神不知鬼不觉地包围了马场士兵营房的时候,“羊耙子”正搂着胖女人睡的香呢。
小分队干的真绝。大家悄悄地进场,悄悄地退走。一是不开枪、不杀人,凡遇活口一律生擒带走;二是锁住军营门窗,在营房四周垛满柴草,提前不放出一个士兵;三是悄悄牵出战马悄声匿迹。
小分队的战士大都懂马,牵马撤出的时候及时清掉了所有脚印,做的即专业又麻利。

“失火了!失火了!”等有人惊醒,赶紧报告“羊耙子”的时候,军马场四周已是大火冲天,国民党士兵们一个个只顾得逃命了,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大火从何而来?马匹都跑哪去了?什么人干的?只有事后胡乱猜测的份了。
“驾!”天亮之前,七里海马场兵营还在救火的时候,小分队已经纵马跨越潮白河北岸,进入了盈州境内,这里早已经成为八路军的地盘了。
“战马战马!太漂亮了!”
“原地休息,就地休整!”刘高河已经离开蛤蟆台子好多年了,家乡人都以为当年的那个“鱼鹰子”早就死在外边了。所以,他故意带着队伍绕了一个弯子,就是想回到蛤蟆台子展示一番的。
“我没有死!我‘鱼鹰子’找你‘大嘎鱼’算账来了!”
“连长,你都出去这么多年了,多不容易呀!这次路过老家,说啥也得回去看看。”趁着暂短的休整,赵大贵向刘高河提出了建议。
“是啊,大哥,回家看看吧!”“老猫”也跟着说。
起初归心似箭的刘高河,让一排长他们这么一说,自己反而冷静下来,他不想进村了。
“此地不可久留,今日休整,明早出发。”
“这里是咱们的地盘,时间也够用,我带部队休整,让‘老猫’陪你回家看看吧?”
“唉,我家里除了哥哥嫂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亲人了,还是先不要惊动他们,等打了胜仗再说吧!”
站在潮白河大堤上,眼望着滔滔流水,刘高河默默想到:“刘氏先祖在上,潮白河作证!等我‘鱼鹰子’有了本事儿,当了大官,一定回来让家乡人好好看看,潮白儿女是个人物,也必须当个人物!”
这些话本想喊出来,只不过那么多的战士都在望着自己,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大哥!我听郑健副政委说过,您的祖先是汉高祖刘邦,这是真的吗?”秀才李杰对刘高河家世似乎有所了解。
“你们这里为啥叫蛤蟆台子?听说大哥你是被汉奸‘大嘎鱼’给逼跑的,这次不如把这个汉奸给杀了,给你报仇!”
“是呀连长,到底咋回事啊?你给我们讲讲吧!”
“讲讲吧!连长……”刘高河望了望天气。
“时间还早,要不揍嘚啵嘚啵(念叨念叨)?”看到战士们期盼的目光,刘高河心头涌起一阵阵热浪:“战士们实在太可爱了,自已一个草莽汉子,随便简单的一句话,都被战士们视为‘圣旨’一般,我刘高河何德何能受到如此敬重?”
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责任更大了,甚至隐隐有些后悔,应该尽快去找部队归建才对,不该把部队带到这里来跟自己蹚这趟浑水。说心里话,长大以后,他不大愿意过多的提到什么先祖的事情,总觉得对不起祖先,给他们丢了颜面。至于小时候跟“水蝎子”他们说的话,那是斗嘴较劲儿吹牛皮的。
“连长,我也听祖上说过大槐树的故事,一直闹不清楚,那您家是咋来的?”“老猫”这个小毛孩子也兴趣浓浓。
“中!那揍把我知道的给弟兄们讲讲吧!”刘高河指着远处的村落,心情沉重地叙述起来。
“听我‘老五爷’刘轩珩是我们刘氏一族的读书人,他有详细的族谱记载。我们潮白河的刘氏,确实是源自汉朝的高皇帝刘邦。明朝初年,我的世祖刘隆受朝廷委派来这里开辟潮白河,之后成为盈州的名门望族,不过,后来就慢慢地衰落了。我们刘氏家族的败落与恶霸地主‘大嘎鱼’的柴府栽赃陷害有直接的关系……”
顺着刘高河手指的方向,隐隐约约可见一排雾蒙蒙的房子。
“从根本上,刘、柴两家揍不是一路人!我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讲到这里,刘高河怒气难消。
“大哥,让我一把火烧了他狗娘养的老柴家!”“老猫”激愤地站起来。
“不!这事儿你们管不了!”刘高河摆摆手说。
“我们为啥不能管?”
“这是我家的私事,不能连累你们!”
“张大牛是有名的大汉奸,哪个不知?惩处汉奸,本来就是咱八路军的事,咋能说是大哥家的私事呢?大哥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
“那好!‘老猫’,不麻烦别人了,请你帮我一个忙吧!”
“没问题,大哥!你就说咋办吧?我听令。”战士们对刘高河不仅高度信任,还非常崇拜他。他虽然脾气暴躁、说一不二、很是强势,但他足智多谋、正派公正、体贴下属,很得人心。否则,这样一群散兵游勇,是不可能乖乖地跟着他长途跋涉去上战场的。为此,他现在的任何决定几乎无人反对了。
“报告连长,部署完毕,请指示!”天黑以后,哨兵派出了20多里,一排长带人封锁了蛤蟆台子村口、水路等,两挺机关枪直对着柴府前后门口。
“走!今儿个我要闯一闯这个阎王殿!”
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刘高河带着“老猫”敲开了柴府大门。在处理“柴府”这个问题上,刘高河做的就不如马家堡那件事情讲究策略,后来给张康等人留下了攻击他的把柄。他之所以绕道潮白河,确有两个心结。一则是想招些家乡的兵,把好兄弟李大傻一起带走;二则兑现多年前的一个诺言,并借机收拾一下张大牛,解解心头之恨。
柴府的社会关系非常复杂。与柴字沾边的亲属不是与“国”字沾亲就是与“共”字搭界,特别是“柴坏水”的小儿子柴松茂是河北地区炙手可热的民主人士,尤其是在中共刚刚组建的临时政权里很有话语权。张康巧妙而有效地利用了这些关系,从而使汉奸张大牛在解放之初能够化险为夷。
“低调!低调!”做了多年铁杆汉奸的张大牛,在张康的精心策划下,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罪大恶极”汉奸的把柄。其一,大地主姓“柴”,财产都是“柴”家的,到现在门匾上挂着的还是“柴府”两个大字;其二,张大牛、张康姓“张”不姓“柴”,张大牛充其量就是个“柴府”的管家,张二牛就是个兼职职员;其三,有证据表明,他们是长工“张老蔫”合法的儿子,只是柴家名义上的“养子”,与大地主身份并没有实质关系;其四,汉奸证据不足。张大牛从伪镇长到村长,他的官越当越小,连伪镇长的办公室一天都没去过,说明日本人对他是不信任的,当镇长他是迫不得已的……
“多亏了我的二牛兄弟,聪明,绝顶的冰雪聪明啊……”
想想当初张康的远见卓识,张大牛对张康感激涕零,佩服得五体投地。
诗曰:
一路奔波马不停,顺手牵羊取马营。
英雄无须问出处,潮白再现鱼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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