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的生日,收到两份礼物:儿子的鲜花和知音杂志稿件终审通过,两份礼物都应该让人非常高兴才对。
儿子的礼物让我很欣慰,鲜花插在瓶中十分好看。
当编辑告诉我稿件过了的消息时,并没让我太兴奋,只是觉得终于了结了一件事情。可能是改了两稿,时间拖的比较久了,有点儿被磨疲了的感觉。
一提到立冬,就想起我的生日;每年的生日,都会想起母亲描述的生我那天的情景,实在高兴不起来。而今父母均已离我而去,想起来若干年前,母亲生我时遭的罪,心里就发痛。
昨晚开始变天,窗外的狂风鬼哭狼嚎了一夜, 气温断崖式的下降了十度。
母亲说,生我那天也是突然降温,北京的雪非常大,父亲把临产的母亲送到医院后,就又跑回报社上班,一向粗枝大叶的奶奶也没有去医院陪护她。
母亲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冷冰冰的待产室里,忍受着一阵强过一阵的产前阵痛,想喝口热水都没有人给她倒。
每当我想到这个情景时,心里就非常难受,就想流泪。
母亲生下我的第二天,父亲才匆匆的赶到医院,他带给母亲的竟然是一串冻得冰冷的香蕉。
母亲出院后,住在奶奶四合院四处漏风的平房里,奶奶为了省煤,把窗户和门都堵得严严实实,结果母亲和我都因通风不畅,铁皮炉漏烟而煤气中毒。幸好被回家后的奶奶发现及时送到医院抢救,我们才无大碍。
母亲以后经常性头疼,我的记忆力比较差,可能都跟这次中毒事件有关系。
母亲说,吝啬的奶奶在母亲坐月子中只给她吃过几个鸡蛋、一只鸡,父亲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产妇,还是每天照常工作。所以母亲一个月子出来,人瘦的不成样子。
一满月,母亲就用小被子包裹着我,一个人抱着我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回姥姥家。当时我只穿了一件小棉袄,光着屁股,姥姥一看气不打一处来,口口声声埋怨父亲和奶奶。
同院住的王奶奶转头跑回家去给我做了两条小棉裤送过来,我这才有裤子穿。后来王奶奶一家搬远了,但每次姥姥带着我去看望她们,或者她们来看姥姥的时候,都会提到当年光着屁股,瘦小的像小猫一样的我。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十八岁那年的生日。
在那不久之前,我们班有个女生因为和她母亲有很深的矛盾,一时想不开喝硫酸自杀了。年轻的我们第一次经历这样生离死别的事情,所受的打击都非常大,情绪很低沉。我当时是团干部,为了使大家的心情好起来,就借着我过生日,请大家到我家聚会。
前一天父母就开始采买、洗切,第二天一早把菜、饭都给我们准备好,桌上摆上瓜子、糖、水果,他们两人躲出门逛街去了,好让我们没有顾忌的玩闹。
那天我们十多个男女同学在我家疯玩了一整天,吃光了所有的东西,并喝了几瓶葡萄酒、一大堆啤酒,个个都晕晕乎乎,把我家搞得一塌糊涂。
我也喝多了,父母晚上回来给我们打扫干净战场,父亲还送我了一个咖啡色、一侧镶着花的发卡,笑嘻嘻地给我戴到头上,退后一步端详着我说:“我闺女长得就是好看,稍微打扮一下更漂亮。”
那天来的同学中,只有一个女生送了我一个欧式镀金相框,其他同学都是空手而来,我心里多少有些失落,父亲买的发卡让我感到温暖、感动。
父母的生日我总是想不起来,但我的生日,父母一直记得很牢。在一起住的时候,每年我生日,他们都会给我做拉面,一般都是父母两人在厨房一起忙活,一个和面,一个做卤。面条拉的长长细细,在锅里腾腾的热气中翻滚,一碗面一根面条。
我不喜欢吃面,但生日这天的面条,一定会吃一大碗。
他们两人退休后住在海口,每年我的生日母亲都会打电话给我。赶到忙的时候,我会忘记,但母亲从没忘记过。
有一次早上我还没起床,母亲打来电话,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她在电话里问我:“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一下蒙了,她说:“我就怕你忙的忘了,今天是立冬啊,记得做点儿好吃的。”
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我的生日。
母亲生病那年,也没忘记我生日,前一天就打电话提醒我,并叮嘱我去酒店好好吃一顿,还说给我点钱过生日用。我虽然没有要母亲的钱,但有母亲这句话,就足使我温暖好久。
没想到,那次生日过完才一个多月,母亲就病到了。她在医院住了整整一百天才出院。
母亲是突发脑梗摔倒在卫生间,耳背的父亲没听到动静,等他发觉不对找到母亲时,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
母亲右半边大脑缺血时间过长,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自那时起时,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再也没离开病床。
她在家中不知日月几何,只能通过窗户看到每天的天由暗转明,由明转暗。偶尔想起来问一下时间,但也糊里糊涂的搞不清楚了。
后来到立冬的日子,我会问她:“妈,今天立冬了,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这个日子她是记得最清楚的,得病后也没有忘记:“立冬啊,你的生日呗。”
说着手就往自己口袋里伸,想掏钱给我。我悄悄地塞一张百元钞票进去,她拿出来递给我:“唉,我现在也给你拉不了面条了,拿钱去买个蛋糕吧。”
我不由得转过头,悄悄擦掉眼中溢满的泪水。
作者简介
结子青莲,自小喜爱文学,后在深圳从事雕塑行业,因为忙于工作和家庭,多年再未拾笔。2020年4月开始在简书写文,目前写有41万字,先为简书优秀作者,知音杂志供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