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一大早,我接到老板电话,火速赶到总裁办公室,一进门,只见平时温文尔雅的老板脸色铁青站在那里骂娘,水杯都摔碎在地板上,空气凝固了,副总恐慌的站在一旁,跟做错事的小媳妇似的。
“给你十万,你找人给我把姓谭的腿打断!”
我才知道,市中级法院把我们的案子判了,而且黑白颠倒。我把中院的判决认认真真地看了几遍,我们公司明明被南京的几个所谓教授给骗了,在法庭上明明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随随便便在大街上找几个人都能说清楚的案子,从基层法院到中院,再由中院到基层法院,最后到中院反反复复,最终结果是我们的140万非但追不会来,还得继续例行合同,交付不少费用。难怪老板气得肺都要炸了,能不炸吗!
“老板,你不要生气,中级法院不是他姓谭的开的,我就不相信咱的案子翻不过来!”
话还要从 郑筱萸当国家药品管理局时谈起。
一个医药企业核心竞争力是什么?自然是产品。面对全国7000多家JMP厂家日益严峻的白热化竞争 ,国内不少有眼光的老板都把目光投在新品的研发上,于是南京药科大学的一大帮在职的退休的教授一瞬间成了全国医药企业的座上宾、香饽饽。教授们研发是内行,做起手脚来一点都不手生。后来我们才知道,全国有好多企业与他们签了开发合同,也就是说你把130万——180万打到我的账号上,也就是说,你把面,把油给我,我给你烙涮锅油饼,中间许多自然的人为的因素,比方说国家医药局的专家评审等许多环节,中国许多潜规则呀,企业都稀里糊涂地打了巨款,然后开始做着新产品一上市全国轰动的美梦。
几乎是天天水涨船高,专家们喜上眉梢。那个名字我至今说不全的西药经过南京医科大学专家们夜以继日的苦战,终于问世,并以500多万的高价把技术卖给了黄河制药厂。
全国十几企业都几乎在同一时间傻了眼,包括医药行业的巨头步长集团,明明被骗,法院却判决,那个委托开发合同还有效,也就是说,你继续给南京药科大学的那几个专家打款,人家继续给你开发,至于什么时候开发出来,也许是后年也许是马月,尽管开发出的新药已经毫无价值,因为几年下来,郑筱萸都让国家给毙了,国家的医药秩序在不断完善中,但是这些因素法院根本不管,还 表现出一幅大智若愚的姿态,让受骗的医药企业当头一棒,叫苦连天。
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就是农村的老太婆把这个理都能断清。在我们生活中,有一女二嫁,专家就是专家,就是被一般老百姓智商高,弄出一女多嫁 。尽管女儿都有婆家了,尽管女儿肚子隆起都有喜了,专家们在法庭上还是振振有词,我们的女儿还是黄花闺女,我们的女儿肚子大了那是营养富裕,谁要是毁坏我们女儿的荣誉,我们坚决不答应,我们将拿起法律武器捍卫我女儿的尊严,讨回公道。我们还是门当户对的亲家,犯不着失去和气,你再准备准备丰厚的彩礼,现在结婚花销越来越多,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想寒碜,对了,赶紧把大喜的日子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亲家啊,我可是为两个娃着想啊。
我 曾几次参加了法庭的庭审,在庭的那位专家虽然风烛残年,精神矍铄,侃侃而谈,一幅无辜的样子。
几年下来,是这个结果,难怪老板恼羞成怒。
老板还是省人大代表,九三省委的副主委,我们的东科药业也是陕西省的知名企业。
在老百姓中流传一句话,“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这句话我一直思考了几年 时间,有对的地方,也有不对之处,今天是在党的领导下,各级法院都是人民的法院,真所谓时过境迁与时俱进也。
在法院打官司,首先还得讲理,“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但是这只是一个理想的状态,拉皮条的律师一出现,特别是官司打到中院,双方都憋着一口气,很多时候是靠人民币说话,得走门路,得打点,但是人民币不是万能的,法官个个都有一双雪亮的眼睛,对方的实力底牌摸得一清二楚,为了钱丢掉饭碗得不偿失才是傻瓜干的蠢事,万无一失折腾了原告再折腾一下被告,最高境界是所谓的“吃了原告吃被告”。还有中国的法制环境,法院的中层都是人大通过任命的,人大的话你该听吧,我们国家又是党领导一切,市委的话你不敢不听,还有政府的官员,你在这块地皮混,你也总得给面子吧。
所以,在中国打官司,其实双方就是一场战争。表现不仅表现在法律上,还表现经济上 、政治上,甚至还是军事上。
在美国,法律就是法律,任何力量都不能凌驾法律之上,包括总统。
有国人在美国打官司,寻思着给法官送礼,律师说,谁送礼,谁就败诉。国人大喜,“那就 以对方的名义送吧!”
一个笑话。中国人聪明,表现在许多地方 ,只是用错了地方。
老百姓都说:“法律越来越全了,官司越大越燃了,狼狗越来越值钱了。”
老板的十万我自然没有敢接。我毕竟读了几十年的书,如果雇的人失手了,把那个姓谭的法官打残了打死了,我是不是还要被判上个死缓什么的,我的妻子女儿还有老家八十多岁的老父亲怎么办,再说了,把我往公安局的刑具上一放,我又不是刘胡兰张志新一类的英雄义士,万一屈打成招了,老板也脱不了干系啊。
但是我后来一直后悔。
我太想出名了,大丈夫就应该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么多年来还默默无闻,给哪位明星当个“干爹”吧,别说范冰冰了,就是李冰冰也成啊,可人家人家凭什么愿意?剃头的担子一头热没有用,眼看着干露露火了,也曾经不至一次的在家练习着脱衣服,想在大庭广众下一脱成名,都被妻子冷言嘲讽,星期天信心不足地跑到 广场,溜达一圈又鬼鬼祟祟跑回家。 十万块钱算什么,谁就是打断我一条腿,我再给谁奖励十万块钱,就是让我含辛去死,换回中国一个法制社会,我,无怨无悔。
2012年11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