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军标柏下(七)
文/张钧铖
第七章
理想丰满,现实残酷
由于久旱无雨,十龙堰,腰堰河,水口庙河这三条人造溪河全部断流,河里部分地方被种上了蔬菜。金简河几乎断流,沿河两岸的村民为争水源发生过无数次冲突,经双方调解,各自想法截流一段,所截之流双方互不争抢。
金简河红鲤便时不时从这截流处往返飞跃,让人们目睹鲤鱼跃龙门的景观,也出现了人们用笊追捕红鲤的场面。
有人曾看见一对八十斤左右的大红鲤出没,但却无人能将其捕获。
河两岸的小青年大多水性很好,也是捕鱼高手,捉螃蟹(黄壳铁螃蟹),摸虾米(红色小虾米),逮泥鳅和黄鳝无所不能。
笔杆水性虽好,却不喜好捕鱼捉虾,就是小伙伴递给他的鱼,泥鳅,黄鳝也会从他手中滑入水里。每次都只好在河岸上给小伙伴当下手。但他却救起好几个溺水的小伙伴。
有一个走亲戚的小朋友在洗澡时溺水,被笔杆救起,数十年后这个小朋友在某单位任要职,一个偶然场合与笔杆相遇,二人便以老表相称,并无偿帮了笔杆许多忙。
这场端午水来得猛,瓢泼大雨下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以至金简河水暴涨,还将历经几百年风雨而无损的接庆桥桥墩表石冲塌。
亚芬这个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知青后代,虽说早就习惯了农村的生活,但却从没见过这洪水漫天的场面。头两天,她刚从外面打工回来。她站在水口庙军标柏旁的那长排单七间土草房知青点屋檐下,望着水口庙金简河与三条人造溪河交叉处那滔天的滚滚的洪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联想到二年前与筠梅一起种植黄背木耳失败 ,对天有不测风云有着切身的感受。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亚芬望着洪涛,脱口而出。
这个知青点住着晓霞,小敏,健全,正甜四个知青。
晓霞,苗条,能歌善舞。
小敏,胖美,喜欢体育。
两女知青被安排教书,一个教语文,音乐,一个教数学,体育,美术。
健全,弱高,戴副眼镜,被安排当会计,负责写算。
正甜,魁梧,喜欢跑步,被安排当记分员,负责安排活路。
逢年过节,村里的好吃的首先要留足他们的份才平分。
因为他们都有文化,旺生老爹对他们分外照顾。
“因为我们没有文化,悟不透为人处世的常理。导致黑漆楼门衰败,导致贫穷愚昧(被人利用),导致背信弃义(当棒客)。从我们这一代就应该多学些文化。他们都是知识分子,从大地方来,无私地为我们服务。我们一定要善待他们,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这是旺生老爹在欢迎会上说的话。
为了照顾他们的出行,村上还专门为他们配了两辆永久牌,两辆凤凰牌自行车,一人一部收音机,两人一部录音机。
后来,晓霞与卿文辉二哥的儿子凯子抗美援朝复原后结了婚,婚后有了亚芬。
其他三人先后回了城市。
亚芬两岁时,凯子被安排在供销社工作,晓霞回城市工作,亚芬一直在农村长大。
亚芬与筠梅从小就是要好的伙伴,长大后自然就是要好的闺蜜。
二人初中毕业便相约一起种植黄背木耳。
种植黄背木耳,当时投资一袋一元钱,能卖到一元八到二元五。其利润很是可观,的确是个快速致富的门路。
二人先结伴去眉山学种植黄背木耳生产技术。一星期学成返回后立马就准备材料。
当时种植黄背木耳的棉籽壳相当紧缺,从简阳卖回,不但要熟人,还要经几人转手,到家后合一元钱一斤。按照二三五(锯木屑百分之二十,玉米芯粉百分之三十,棉壳百分之五十)的比例算,光棉壳就需五角,如按别人拉来的锯木屑三角钱一斤,玉米芯四角一斤,袋子一角五一袋,菌种三角一袋,煤七分一袋,一袋成本就要一元二角。
为了节约成本,二人亲自去什坊云西拉锯木屑。
为了与两路口一军营抢锯木屑,二人在木器厂房檐下守了两个雨夜。
在晚上八点押车途经广汉三水时,拉锯木屑的红五零在错车时撞断了路边的一棵桉树,桉树榨烂了几张路边石棉瓦厂的石棉瓦。
幸好司机与对方是熟人,没有赔,要不,就成了豆腐盘成肉价钱。
等到家都凌晨一点多了,冒雨下完锯木屑后,因棉籽壳太贵,怕掉,二人又从指路碑桠口将四十多袋百斤重一袋的棉籽壳,抬回相距三百米的黑漆楼门家中。
搬完后就已凌晨五点了。精疲力竭的二人稍作休息,又开始搬运锯木屑。
从配料,拌料,装袋,蒸煮,接种:保温,二人都安全按技术要求进行。
经四十多天培育,袋袋菌丝雪白,二人心头满怀希望。
上耳棚大架后,二人又细心管理。不久,袋子四周便露出了耳芽,可奇怪的是,耳芽就是不成簇的长大,只散乱扁状的长出。
问明原因,是因为今年的菌种出现问题,普遍都是一个样。于是,产量也就由往年的三两一袋下降至一两。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黄背木耳价格从十元一斤直降到四元一斤。
这让整个耳农,包括木耳种植专业户,种植越多亏本越多,头几年赚了几个的,也一下子让他们的经济回到了解放前。
如此以来,二人以二分月息贷的一万元款,只保得了利息。那一万元本金便成了压在二人头上的一块巨石。
二人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选择了外出务工的路。
如同这洪流借江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