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得去的故乡 回不去的童年
文/江河静流
鲁西南原野广袤,以姓氏打头的村庄,鳞次栉比挂在运河两旁。一如这方水土的朴实,姓李的叫李楼李庄,姓胡的叫胡楼胡店,更大的村庄搬迁名字都懒得起,李中、李北、李西,任一、任二、任三、任四……
下高速在马东村还堵车近一小时,摇下车玻璃问村民,答曰:马村街没有十字路口,都是丁字形,最近经常堵车,一堵就半天,要不你绕道刘桐梧能过去。

村庄几十年变化不大,街还是那条街,铺了水泥,老人们陆陆续续的走了,村庄外延有了扩展,里面全空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孩子,得问他们的长辈,长辈的长辈才能大约知道根脉。
春节仍是故乡最大的节日,亲人短暂归拢,亲情依然浓厚。回家才是最踏实的归途。
堂哥江苏外出打工回到了村里。本家二哥的儿子添了孙女,刚从济宁看孩子回来,他说去年在镇上给人打工做水泥预制件,每天挣好几百,只是因为环保检查,疫情等原因经常停,活不正常。我问你多大了?二哥说65岁了。很多在县里买了楼的年轻人,也回到了村里的父母家里过个年,毕竟村里还有院子,老年人也不适应爬楼的生活。
大伯家的炭火炉旁,每到傍晚都是亲人们说话拉呱的聚集地,大家一边取暖,一边喝茶聊天,天南海北家长里短的亲的不行,话题大都是回忆过去挨饿的经历,家族的根源探讨,自家的土地不不用种大都转包了,身体不如从前了,谁家的孩子在县城买楼了,谁家的老人去世了,谁家的屋顶被出租了,安装了太阳能发电板,还有补贴等等。去年的疫情,很多家里种的大棚血本无归,芹菜直接倒在了地里,胳膊粗的萝卜烂在地里,白菜几分钱一斤也卖不出去。

附近的邻居几乎家家还都是这样的一个小火炉,原始的取暖方式氤氲着人间烟火。其实液化气管道家家户户早已经通了,主要是价格高,暖气效果不好,很多人还没用。
初五,堂哥开车去走亲戚,一上午去了七八家,礼品主要是奶品和十斤鸡蛋。他说现在走亲戚多是这样,都不在家吃饭了,一是时间不允许,二是添麻烦,因为亲戚也去走亲戚,也不好招待。以婚姻为纽带的亲戚,还是农村的主要血脉关系。还有的亲戚和家族相关联牵扯,不知道互相该怎么称呼,大伯说:灭亲不灭族。
归家选择了村西学校附近的路,麦苗被寒冷搜刮了绿意,微微的泛黄。母亲长眠在学校北面的麦地里,叩头,和母亲对话。我知道此时母亲能听到我说话,她不想让我冷,不想让我在最冷的这几天来看她,不想看到我没出息的流泪。她也想发出声音,提醒我穿的厚厚的别冻着,开车要小心,少喝酒。我是母亲的一部分,我活着母亲就活着,我想到的就是母亲的叮咛。
生命如斯,生活如斯,先祖与后人构成环环相扣的链环,真实的存在,身在其中,每个人都赋予了连续的意义。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旧家风景,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