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珍爱生命度余年

张东军

父亲又住院了。我一直不敢相信，原来那个走路如飞，精神矍铄的父亲，如今却骨瘦如柴，寸步难行。父亲躺在病床上，弓着身，身上盖着洁白的被子，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直看着外面。

想写写自己的父亲已经是很久的事了。却总不知道从何说起。癸卯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在元宵夜全家一起吃团圆饭的时候，大嫂的一句话，一下子触动了我要尽快写写父亲的念头。大嫂说：我们照看父母，要把每一次照看，当做是父母在世的最后一天来照看，那么我们做子女的就是在父母都走了离世了，我们也没有遗憾了！听着这话，我的眼睛瞬间模糊了，眼泪挣扎着涌出了眼眶，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父亲有病是在七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父亲说吃不下饭，嗓子疼。到市里医院检查后，确诊为食道癌。看到检验单的那一刻，我们一家人的心如同冰窖。其实，父亲得病早有症状，只不过是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才导致他的病情越来越重，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晚期！记得当时大哥说，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想法设法尽最大努力去给父亲治疗。只要尽心尽力了，即使父亲有一天真的离开了我们，我们做儿女的也就没有遗憾了。好在一向坚强的父亲挺过来了。到目前已经七年多了！

在我的记忆当中，父亲的身体还是不错的。记得在我五六岁的时候，父亲得过一次肝炎，自己一个人住在奶奶家老宅子里，不让我们过去，怕传染给我们儿女。再后来我就很少见过父亲感冒发烧过。父亲一生执教，记忆中的父亲一直是忙碌在家庭和学校之间，父亲经常给学生批改作业到深夜。他凭着自己对事业的奉献、对家庭的责任感，用微薄的工资养活了我们兄妹四人。

父亲的身体还算是很好的，由于性格耿直要强，有时候即使偶尔有个小感冒，也会自己硬抗过去。反正在我记忆当中，不记得父亲有过特别严重的发烧感冒的症状，因为父亲平时爱抽烟喝酒，所以他的嗓子偶尔出现不舒服，我们也没当回事。

父亲除了爱抽烟喝酒，口味也很重，平时爱吃咸菜，这也是我们山东这边普遍的重口味，特别是炸过的花生和咸菜！家里以前条件不好，妈妈还经常炒些咸菜。其实，妈妈不是个爱收拾家的人，好多时候为了方便，几乎不怎么动火炒菜，大部分时间父亲都是吃这些腌制过的咸菜。父亲爱抽烟喝酒，一天雷打不动三顿酒，一包烟。用父亲的话说，宁愿不吃饭也得抽烟喝酒。妈妈也因为父亲抽烟喝酒的事情跟父亲吵过无数次，毕竟这些东西对身体也不好，但是父亲总是有各种理由说服妈妈，搪塞我们儿女。其实，在我家特别困难的时候，父亲依旧想方设法去抽烟喝酒，有时候，实在憋急了，父亲就去买烟叶，自己手工卷烟吃，烟瘾和酒瘾对于父亲来说真的很难戒掉！

自从父亲食道癌手术后，父亲坚持戒酒戒烟大约有半年时间。医生要求父亲戒烟戒酒，我们做儿女的也说这个病和父亲平时生活习惯直接有关，父亲为了自己的身体勉强答应了我们。为了能让父亲戒烟戒酒，我们兄妹几个经常给父亲买些小零食，让他有需要的时候就吃零食。但是这种情况没坚持多久，父亲又开始慢慢抽烟喝酒了。

记得有次父亲住院复查，我们没发现父亲抽烟，结果在准备出院的时候，却发现了医院衣柜上有几包已经拆开的烟盒，原来父亲依旧背着我们偷偷抽烟！因为这个事情，我们一家人都给父亲开了会，父亲被说急了，直接发了脾气，对我们吼道：“我宁愿抽烟抽死，喝酒喝死，也不愿戒烟戒酒，你们能管得了吗？如果活着不舒服，还不如死了！”得了，就因为他这个倔脾气，我们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尽可能地劝他少抽烟喝酒，可是父亲依旧我行我素。

父亲的肠胃也不好，基本上不敢喝汤汤水水一类有些营养的东西。这么多年来，一到吃饭点，就自己坐着饭桌前，倒上一杯酒，掺上半杯水，就着一年到头不换样的咸菜，时间长了就形成了恶性循环。有一段时间，父亲拉肚子拉的厉害，打针吃药偏方也用了不少，都不见效。由于饮食的不规律，导致父亲面黄肌瘦，两个眼窝深陷下去，整天躺在床上，保姆经常想法设法给父亲做些小米粥什么的，但那些东西到了父亲肚子里，时间不长便见父亲呲牙咧嘴捂着肚子向厕所赶，等到了厕所，随着哗啦一声响，父亲刚吃的东西被拉了个干净。为了父亲能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补身体，大哥让保姆每天给父亲做一个海参吃。可是，这对于父亲日渐消瘦的身体，杯水车薪！

春节前期，父亲说嗓子有点疼，有些不舒服，吃不下饭。加上疫情原因，一下子“阳了”，一连打了6天针，才逐渐感觉父亲有点精神了。大哥知道这件事后，直接把我和老三叫在一起说：“父亲的嗓子疼，不是好事，我感觉是癌症复发，要抓紧带父亲去医院复查。”由于临近春节，父亲死活不去，说过年那有去医院的。这不，带父亲复查的事情一直拖到了春节后初三。其实我知道父亲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父亲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用他的话来说，身体一点没劲，走路感觉老是要跌倒。父亲是怕去了医院检查后果不好，再治疗的话下不来手术台，回不了家了。

去医院检查结果很好，以前的主治医师告诉我们，老爷子身体没事，只是太瘦没营养，癌症复发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住几天院回家好好修养吧。这几天父亲声音嘶哑，吃饭都是半流质饮食。我们做儿女的也都知道，人老了，终归回离开我们的。所以，我们作为儿女的，不管怎样忙，都轮流着回家照看父母。即使父母由于病情折磨，无故发火，我们也哄着父母，依着父母的意向来。就向大嫂说的那样：“伺候爸妈的每一天，就当作是爸妈在世上最后一天来伺候！”

父亲出院后，已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了。担心父亲在家洗澡太冷，我就带着父亲去汤头温泉洗澡，等给父亲脱下衣服的那一刻，我看到父亲早已不是曾经的样子，用皮包骨头一点不为过，步履蹒跚，步伐也分明显老态了，远不如往日的坚定。但这也许才是真正的他，父亲也会经历岁月、风雨而变得苍老，看着父亲干瘦身躯，我又流泪了……

这么多年来，父亲总是在住院、出院、出院、住院中度过。我们做儿女的虽然是在做着最大努力，但父亲也在一天天中变老，癌细胞随着时间的流逝中不断的恶化、扩散。这几年来父亲经历了癌症食道病灶的切除、化疗、放疗等等治疗。每一次住院，我们都希望父亲能恢复以往的坚强乐观。父亲在癌症的放化疗中倍受折磨，饭量、体重、食欲都明显降低，身体也明显感觉虚弱多了。尤其是化疗后，恶心、呕吐反应严重，头发都掉没了。父亲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食道癌折磨，真心希望父亲能坚持再坚持，过好余生的每一天每一秒，希望父亲余生寿长。希望父亲的精神一天能比一天好，这也是对我们儿女的一种安慰吧。

我知道，生老病死是生物生长的自然规律，自然规律是物质运动固有的、本质的、稳定的联系，它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社会规律亦如此。

我也知道， 生病的滋味很难受，希望父亲在余生的日子里，千万要保重身体，起居有节，饮酒有度。在人生中，健康的价值远胜过声望和财富。愿父亲劳逸适度，多加保重。

这几年一次又一次反复的疫情，让我们认清了唯有家人身体健康平安，才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作者简介

张东军，男，现居山东省临沂市临沭县。自1997年开始撰写新闻稿件以来,先后发表新闻稿件、言论、散文等4000余篇,多次被报社评为优秀通讯员,临沂市作协会员，《首都文学》签约作家，《世界诗人》签约作家,《家乡》杂志签约作家,被《中国当代诗人佳作选》编委会评选为2018年第四届全国最美读书人,中华国家地理十佳游记作家(诗人),出版作品集《云卷云舒》(内蒙古出版社出版)、散文集《让爱温暖世界》(中国华侨出版社)。多首作品选入《首都文学》《新诗百年·中国当代诗人佳作选》《新时代诗典·中国优秀诗人作品集》《2018年诗歌年鉴·中国当代诗人作品选》《中国汉语诗歌典藏》《中国2019—2020诗歌双年选》,其诗词作品多发表于《中国诗词网》以及各大文学平台,多首诗词被外国诗刊发表、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