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是路的一部分（组诗）

——致敬海上丝绸之路

文/金小杰

1、

海是路的一部分

机杼一响，便从先秦响到了明清

织房的烛火坐上航船

它们把深藏水里的路理顺、引燃

丝绸的暗纹与浪花交织

以船为马，乘风破浪的祖先

把脚印留在大陆的彼岸

泥土里，几粒茶籽生根发芽

从此，每一次茶点

它都会浸出体内的亭台楼阁

展开神秘东方草长莺飞的春天

2、

从东方到西方

从一艘船到另一艘船

司南，让每艘船都有了方向

这大地的北极星，纠正着航线

把海连成陆地，划分出南北

让每一次启航都能抵达平安

它引领着船只，散落成

海面上闪闪烁烁的群星

瓷器、香料和布匹汇成的河流

在海面上，流淌、蜿蜒

丝绸在贵族宫廷里开花

珍珠、珊瑚在人群中流转

葡萄、胡萝卜也纷纷长出脚来

搭船远行，完成历史的迁徙

每一次的成功靠岸

海上的路途都会被再一次拓宽

3、

有人，坐一页经文出海

胸壑中藏匿着大河山川

他掏出笔墨纸砚

掏出纸张背后的书法、绘画

把黑暗中他看见的，看不见的

糅杂着海上丝绸之路的晚霞

诉与言语，或诉诸笔端

同船的匠人擅长石中取玉

颠簸一路，研究

海和玉石的翠绿、湛蓝

也有同行的人与风说话

细数草药的脾气

最沉默的是漆匠

一遍遍地把玩手中的物件

这异与故乡的手感

也竟是在同一片月光下长大

4、

一张纸就是一朵云彩

这最怕水的，还是登上了船

枯藤老树告别了昏鸦

月落乌啼也可以被海风吹得潮湿

大观园热热闹闹的几出戏

也在甲板上慢慢地开幕，谢场

有字的，载着诗词歌赋

在海上丝绸之路流传

最轻盈、洁白的

早已远渡重洋，在鹅毛笔间周旋

它们变成盖着火漆的信笺

变成战场上的便签

变成传教士手中合上、打开的书籍

一条路就是一根血管

文化在这条路上碰撞

时时有美丽的火星，飞溅

5、

每一个港口都在闪烁

泉州、福州、广州、海口……

每一条航线上的浪花都是故交旧识

它们在船舷边欢笑、呐喊

辨识着水手们的子孙后代

海运集装箱替代手编箩筐

让远航，有了更多的色彩和空间

航船褪下木壳，置办钢的骨架

乘风破浪，波涛里的路途走得宽了又宽

闪着缎色的石油把地壳深处的秘密托付海风

圆滚滚的椰子在冰天雪地里献出甘甜

刚出水的带鱼携带一抹银色的月光

没来得及滴落的水珠，在油锅里爆响

大洋彼岸的葡萄酒刚刚出窖，便有托盘

接住果粒们醇厚的醉意

海上丝绸之路，串联起一块块大陆

把今天和明天串联成美丽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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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金小杰，山东省作协会员，曾参加2016《中国诗歌》新发现诗歌夏令营、2017全国散文诗笔会等，曾获得草堂·青年诗人奖、第五届春泥诗歌奖等，作品常见《中国诗歌》《山东文学》《星星》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