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圃寓言连载27
文| 毋东汉
错认舞伴
黄母鸡正在村边稻田旁捕食稻蚂蚱,一只老鼠正好跑进稻地觅食,黄母鸡没防顾,受了惊吓,“嘎嘎”地叫了起来。黄母鼬从洞里冲出来,一口吞噬了老鼠,黄母鸡以为黄母鼬见义勇为,表示感谢。黄母鼬说:“老鼠太可恶,敢糟蹋庄稼,我吃了他!”黄母鸡套近乎,说:“稻蚂蚱损坏庄稼,我吃蚂蚱也为保庄稼!”黄母鼬说:“咱们方向一致,都是保庄稼,咱俩就交个好朋友吧!”黄母鸡说:“好!”她俩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加了微信。
从此以后,黄母鼬经常在稻田边巡逻,捕鼠,黄母鸡经常在这里捉蚂蚱吃。她俩常彼此相约,相见,谝闲传,也很投缘。她们吃饱了,就在稻田边跳起交际舞来。“嘣嚓嚓,嘣嚓嚓”,你进我退,我退你进,互不踩脚,配合黙契。黄母鼬闪着细腰,抖着短腿;黄母鸡拍着翅膀,扭着脖项。她俩舞步轻盈,舞姿翩翩。吓得老鼠逃循,蚂蚱乱蹦。稻田灌渠的“叮咚”流水声,为她们伴奏,青蛙的“咯咯”叫声,汇成了鼓点。
她俩的舞伴关系,有稻田畔的老柳树作证。黄母鼬和黄母鸡在柳树下结为异姓姊妹。竟然互相交换了大门钥匙,在同时同地同声说:“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饱经沧桑的老柳树有点惊讶,甚至有阻止的意思,又不方便说出口,就摇摆着身子,用长长的柳丝拂着地面,表示不相宜。黄母鼬表示满不在乎,黄母鸡不以为然。
时光过得真快,黄母鸡下了许多蛋,在家专心孵小鸡,也就没有到稻田边来。黄母鼬生了一窝(七只)崽,个个活泼,也没到稻田边来。她俩好久没跳交谊舞了。只是互相发微信,打电话,祝母子平安。
雏鸡出壳,白的像雪球,黄的像金团,“吱儿吱儿吱儿吱儿”地叫着;有的往黄母鸡跨下钻,有的往黄母鸡背上跳,他们簇拥着黄母鸡,不满足在村边草丛觅食,要求到远点的地方看看世面。黄母鸡拗不过孩子们,就“咯咯咯”地叫着朝稻田边走,孩子们跟着,争先恐后,互挤超越。
这时,稻子已黄了,散发着幽幽的成熟的香味。柳树叶子已深绿,柳条迎风飘着。
黄母鼬带着崽子们在稻田埂上巡逻,遇见小老鼠,让孩子们去围斗;遇见大老鼠,她自己单打独斗,咬死后让孩子们撕皮扯肉。若是碰见过路的人们,她就放个臭屁,熏得人家捂鼻子的一怔间,她和孩子们四散逃开,细腰短腿,空中画弧。
小鼬和小鸡遇见了,互相都很好奇。他们的妈妈对他们都叮咛说:“彼此互相拿了钥匙,和平相处,他们家也是我们家,我们家,也就是他们的家。”黄母鼬和黄母鸡好久没见,见了面叙叙旧,跳跳舞,忘记了一切。小鸡和小鼬一起嬉戏,十分热闹。老柳树迎风摇摆不定,忐忑不安。柳丝差不多拂着地面。小鸡们应邀去小鼬家玩,见洞口幽暗可怕就不进去了,有钥匙也不用。小鼬们到小鸡家去做客,一见喂鸡的主妇,老远就扭头逃窜。背后还传来“黄鼠狼!”的喊声和喊“打”声。有钥匙也没用。
白天,人们忙着割稻,晚上打稻的时候, 田间和禾场不断人,村巷静悄悄。黄母鸡每天晚上数娃,总是差三、两个。她点名时老是有三、两个不答“到”的。
一天,她“咯咯咯”叫着不顶用,用爪子在地上刨出虫子或草籽、谷粒,又吐出来,也不见孩子来啄食。她才心里慌了:“孩子们都到哪里去了?”
黄母鸡急疯了,她连跑带飞,虽然飞不高,滑翔百米落地后接着跑。母亲为失踪的孩子而拼命飞奔,强烈程度可想而知。
奔跑出村巷,飞奔到稻田,她在沙墚上找到黄母鼬洞,门紧锁,黄母鼬一家出外去了。黄母鸡拿出钥匙开了门,进洞一看,一地鸡毛。心里明白了,原来,儿女全部遇难!她拧身出门要走时,黄母鼬一家围堵了她。黄母鼬狞笑着说:“黄鼠狼和鸡的关系,你没在历史书上读过吗?”黄母鸡听老一辈讲过《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故事,以为是作家瞎编,不在意。此刻,悔之晚矣!她乞求饶命,对黄母鼬说:“咱们是舞伴关系呀!黄鼠狼姑奶,饶了我吧!”黄母鼬冷笑道:“没有永久的友谊,只有永久的利益!我的七个孩子都大了,不能让他们挨饿呀!对不起了,我的好舞伴儿!”说完,扑向黄母鸡,咬住喉咙,七个小鼬崽子一齐上,把黄母鸡撕成了碎片。老柳树气得浑身摇晃,柳丝拂着地面,一阵风吹来,乌云滴水,为黄母鸡垂泪。稻田灌渠里的水撤向河里,青蛙乱窜,河水呜咽……
黄鼠狼是鸡的天敌,鸡是黄鼠狼取食对象。就像老鼠和大米。弱肉强食之间不可能建立真正友谊的。
2023-2-13-于樵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