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汉传奇(中篇小说连载之二十三)
杨浩然.偶然著
二十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秋天的早晨，有些凉意。
牛鑫披了件外套，天不明就擦起了吉普车。
刚擦好车，张大水、朱行长和丁县长就背着渔具过来了。
“去哪？”牛鑫一边发动车，一边问副驾座上的张大水。
“牛庄水库。”大水诡异地笑道。
牛鑫一听去牛庄水库，立马抗议:“那得收费，不仅收坐车费，还得收鱼钱。”
“嘿，小牛，鱼是你家的啊？”大水说。
“水库是我花十块钱包的，你说那鱼是谁的？”牛鑫反问道。
“那正好，咱穷苦大众有了杀富济贫的机会了，开路。”大水说完，坏坏一笑，两颗小虎牙立马藏在了唇后。
前些日子，行里集中拍卖原先配给网点的车，牛鑫花一万元把吉普留下了。
之所以将吉普留下，纯粹是感情使然，也没打算开着张扬。正如前几年跟小刘师傅学车，在交警所利用职务之便办证一样，也没考虑自己日后会有私家车。
可人世间的机缘巧合，上帝安排的有时很周到。这不，一下岗就派上了用场。
昨天，文化馆的杨馆长就用了一次车。给了一百元油钱不说，还管了一顿饭。管顿饭也就罢了，还封了官。而且官不小——古城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兼《星火》杂志主编。
他嫌官大。杨馆长生气了:“不就借个名使吗？用不着大惊小乖。再说，顶名是有报酬的，一月两千咋样？”
“那也不能属蚍虱的，光吃不拉啊。”
“每周改几篇稿，聚一次会就中。我们都是公职人员，顶名的事非你莫属。还有，用车的时候，随叫随到就行了。”
“嗬，顶名原来是有条件的啊？”
卞老师笑道:“你以为谁都能顶名啊？杨馆长之所以提前给你印好了名片，是因为你本来就是古城的一张名片，亮出去事半功倍，要不，他才没这么傻。”
去牛庄的路上，牛鑫把杨馆长的决定说给大伙儿听。张大水第一个拍起了巴掌:“不谋而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吾正有此意。”
“咋，你也绑架？”
“何止绑架，是征服！”大水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牛鑫看着反光镜说:“瞧，张行长的虎牙变獠牙了。”
话一出口，引得朱行长、丁县长哄的大笑起来。
这时，一只不知死活的麻雀“咚”的撞在了玻璃上，死尸被迅速弹出老远。留下了一滩血污和稀屎。
张大水的虎牙又露出来了:“哈，咱们遇上鸟屎运啦！水库的鱼都等着上钓呢。”
张大水就是个活宝儿。这人自来笑，特别是那对小虎牙，让人一看就产生好感。据说，在部队当教导员时，就是个乐天派。来工行后，当了十年储蓄科长。农村网点大撤退后，他临危受命，又当上了分管储蓄的副行长。就职演讲时的慷慨激昂，给全行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说到做到、激流勇退的壮举，无不令人折服。大家虽为他的辞职而惋惜，但从他身上，也感到了正气之所在。
关键，这家伙不差钱。
其实，张大水的一夜暴富，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当年，他只是出于好奇。同时，也是为了帮战友忙，才将退伍安家费拿去买了股票。没想到，几年就翻了番！翻了几倍不说，股票上市后又一路上扬，每股由几元一下蹿到了二十多。百万富翁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诞生了。
辞职后，大水股票交易所随之诞生。
无限风光在险峰。车子爬上半山腰，一在库边停下，张大水就迫不及待的打着眼罩感叹起来:“啊，伟大的领导真会选地方啊。地为席、天为盖，举头日月星辰，低头浪花澎湃。有创意！更有诗意啊！”
水库不大，夹在两山之间。这儿离村远，只有春耕、秋收时才有人光顾，平时就是鸟儿、鱼儿们的天下。
水库周边，栽了一圈杨树。是牛鑫的杰作。那年，水库对外承包，牛书记在喇叭里咋呼了半天没动静，就以十元的价格包给了牛鑫。
其实，要不是库边有二亩山地是他家的，他也懒得包。但包过来后，又觉得成了宝。种了足足上百棵杨树不说，还养了几茬鱼呢。
当上银行主任后，虽然地和水库交给父亲搭理了，但看山屋子仍在，这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
几个钓客一摆开龙门阵，就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聊天了。嘴上聊着，眼睛却盯在水面的漂儿上。
牛鑫看了一会儿，觉得乏味儿。抓起几个塑料袋，就在库边寻摸起来。
最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只大个螃蟹，紧接着是两只对虾。
抓对虾时，碰上了一只赖蛤蟆，便顺手将其收入袋中。没走多远，就收获了不少。
一高兴，他干脆顺着库边转起了圈儿。
转至对面山根的浅水处时，发现了一片大扇贝。他喜出望外，没多会儿就捡满了一袋儿。一看表，十点半了，便拎着三只塑料袋往回返。
来时，光看水边了，没顾上看风景。往回走时，却发现了新大陆。
河边的峭壁上到处是野酸枣、覆盆子，没费吹灰之力就摘了一袋儿。
回到原点，听见大水几个正大呼小叫的收杆，知道他们收获不小。
但他无心观战，而是先把螃、虾和扇贝煮上。然后，扒起了蛤蟆皮。待十几只蛤蟆扒光洗净后，就动起了烟火。
家伙什是大水让带的，昨天晚上就装车屁股了。而且还带了啤酒和烧鸡。
张大水见牛鑫生火了，便提了只小桶走了过来。本打算帮牛鑫打会儿下手再去看杆的，一看蛤蟆肉已炒好，大锅炖内容十分丰富，还有野果解馋，便放开嗓子吆喝上了:“用膳了。”
这顿饭，大伙儿吃得很尽兴。没多会儿，就把一大锅螃、虾和扇贝吃去了大半。
至此，大伙儿才想起了喝酒。蛤蟆肉更香，吃一口，还想吃下口。
酒过三巡，牛鑫将面条下到了锅里。由于汤鲜，每人吃了两大碗。
“这饭好。”朱行长说“比吃鱼强多了。”
吃完饭，俩老干部就迷糊起来了。中午收获不小，个个已无心恋战，便打道回府了。
送完朱行长、丁县长，张大水说:“天还早，才十四点，回家也是闲着，走，去交易所喝茶去。”
周末股市停盘，交易大厅里空荡荡的。爬上二楼，大水没进自己的经理室，而是打开了另一个豪华V|p室。
一进门，大水从抽屉里摸出一串钥匙扔给了牛鑫:“从现在起，这间屋子姓牛了。”
牛鑫一愣:“那怎么行，这屋不是给老干部们装修的吗。”
“是，但周一到周五，他们喜欢到老干部学校扎堆儿，周末都喜钓鱼。这屋不就闲起来了吗？”
“还真绑架？”
“不是绑架，是收编。”
“那也得问问在下愿不愿意被招安吧？”
“那得分谁，对宋江，没的商量。”
牛鑫哭笑不得，正想反驳时，大水又开腔了:“我知道你的为人，认可你的能力，才找你聊天。现在大城市陪聊很贵，咱雇不起，这不就想到你了吗。”
“听说陪聊论小时，吾值几何？”牛鑫打趣道。
“以质论价，多了不值。也就值三千。”
“无功不受禄，再见。”牛鑫说着，将钥匙扔回去，转身就走。
“慢。”大水大喝一声，硬生生把牛鑫按在了沙发上:“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下岗当行尸走肉啊？对得起老婆孩子吗？”
牛鑫一听蔫了。大水误会了。他不是不想干，也不是嫌钱少，他怕来吃闲饭、帮倒忙啊！
“你来，也不全闲着。一是帮我盯盘，二是彼此切磋，三给我当司机。”
“这还差不多，咱是个闲不住的人哩。”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大水抡了他一拳“三岁小孩都知道你是懒汉。不过，自圆其说不脸红也算本事，我喜欢！”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