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汉传奇(中篇小说连载之二十一 )
杨浩然.偶然著
二十一、懒人其实更空虚
饱暖生闲心，饿饿吃饭甜。
人就是这样，当你天天忙的时候，总是抱怨自己命不济。可突然闲下来后，又觉得空虚无比。
小区内，工行的两座职工宿舍楼紧挨着。实行倒班后闲人太多，摆了好几张扑克桌。摔者吆三喝四、劲头十足，观者议论纷纷、摩拳擦掌……
牛鑫不善打扑克，觉得这是浪费时间、漫性自杀。他想写点东西，可思绪老被吆喝声打断。便去找张大水切磋股市行情。
可张大水的股市交易大厅里更吵，他又不善炒短线，买上几手，一等就是半月十天。
老婆孩子倒是接来了，而且没花一分钱，连户口也转来了。可接送孩子上学安点，用不了多少时间。
都说越学越懒，越吃越馋。可牛鑫不这么认为。在老家时，是混了个“懒”名号，但那是在一群“勤”者的簇拥下造就的。可如今呢？一下跌进了懒汉窝，连他也无所适从了。
古城太小，几条街不撑逛。逛着逛着，就逛严了。
所里四个职工，刚好正常轮班。张主任和牛鑫也就是个摆设。
有天，张主任说:“你来了，我就轻松了，咱俩也轮班吧。”
牛鑫当即回答:“你尽管忙，我有得是时间。”
说完这句话后，牛鑫便天天坐班。其实，坐班也没什么事，也就喝茶聊天。
毕竟是正规单位，职工素质高。他一来，职工们就毕恭毕敬。没多久，干警们也管他叫“牛主任”了。
干警们月月有查车任务，完不成任务会影响奖金。牛鑫便让小丁等将排队挂牌、办证开出的底联留着，谁需要给谁。
很快，牛鑫便身价倍增。连车管所长和肇事科长都求他帮忙呢。
中国人讲究有来有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吃了你的谷子，指定还你米。
这不，今天村里的牛书记来挂摩托车牌，就挑了个“7788”的号。
上牌的时候，书记说:“还真是城里有人好做官，这么好的号花多少钱都买不到哩。”
正说着，炮蛋两口子风风火火的跑来了:“书记，坏了，宝子的车被扣了。”
“大哥，别急。”书记说:“有牛鑫呢。”
“这事非你出面不可，牛鑫使不上劲。”炮蛋的脸腊黄，说话的声儿都变调了。
事情是这样的，炮蛋家宝子从部队复员后没事干，便买了辆二手面包跑出租。虽然这几年出租车多了，但辛苦一天也能弄个仨核桃俩枣，比种地强。可今天往城里跑时，被一辆拉煤的车撞了，明明是人家撞的他，可交警却连人加面包一起扣了。
一得到消息，炮蛋两口子就往书记家跑，一问书记挂牌去了，便跑到交警队来了。
了解情况后，牛鑫安慰道:“大哥别急，交警是在例行公事。估计这会儿正在做笔录，找也白找。咱先吃饭，下午看情况再说。”
炮蛋直叹气。他老婆就知道抹眼泪。无心去吃饭。
书记生气了:“叹气顶屁用？哭也白搭，不吃拉倒。”说完，拉着牛鑫就往饭馆走。
牛鑫见炮蛋两口子犹豫了一会儿后跟了上来，就附在书记耳朵上如此这般的嘀咕了一通。书记一听乐了，点了点头，走进了饭馆。
为了说话方便，牛鑫要了个小包间。点了六个菜，五盘水饺。
点菜的时候，牛鑫给小丁打了个电话。
菜一上桌，书记发话了:“大哥大嫂，这事说难办难办，说好办也好办。你女婿就能办。”
一听小丁，炮蛋家耷拉了头。五年来，秀兰哭着闹着要认亲，可她就是不松口，并警告说:小丁那王八羔子要来，我就打断他的腿！
“大哥大嫂，不是我说你们。哪个孩子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们咋这么绝情？秀兰马上要生了，难道你们连外甥都不认吗？”牛鑫说。
“不认也行，这事只能破财免灾。”书记接道:“提车、交罚款小丁说了算。”
炮蛋一听，无语了。他老婆一听秀兰要生了，喜极而泣。书记说的“提车、罚款”什么的根本就没听进去，起身就要去棉纺厂。
恰在此时，小丁和秀兰走了进来。一进门，秀兰就挺着大肚子扑到她娘怀里去了。小丁则恭恭敬敬的叫了声“爹娘”。
一声爹，叫出了炮蛋的热泪。一声娘，叫得炮蛋家抡起拳头捶在了小丁的屁股上。
饭馆对过就是交警队。牛鑫隔窗看见交警们都往外涌，知道下班了。见宝子也在人流中，就跑出去喊。
这一喊不要紧，不仅喊来了宝子，连办案交警刘强也以为喊他，跟着宝子一起过来了。
“他是你什么人。”刘强问。
“侄子，大哥家的。”牛鑫说。
“论说，这小子没多大责任。可他本没换、车没审，性质就不一样了。”
“几成责任？”
“本来没责任，是他自己要了五成。”
“那咱不要那五成了，下午该补的补。”
“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兄弟办案，铁面无私。”
“好好，你说了算。下午让小丁给他大舅哥提车。”牛鑫一边说，一边拽起了刘强的胳膊:“走，公是公，私是私。咱喝盅去。”
刘强捶了牛鑫一拳，说声有事，就骑车走了。
一进屋，见菜上齐了。炮蛋和小丁正啦得热乎，那娘俩还在嘁喳。牛鑫便招呼大家就坐。
酒过三巡，牛鑫说:“今天，小丁认了亲，我很高兴。不过，还有点美中不足。”
“大兄弟，你说，哪儿不足？”炮蛋问。
“一是车还没提出来，二是你们也没管小丁叫声‘他姐夫’啊。”
还是炮蛋痛快:“这有什么难的，早叫晚叫都得叫，不叫也是他丈人了。”
“是啊，他姐夫。你弟弟毛操，成天开车，不定哪天就摊上点事，今后就指望你了。”
牛鑫看看火候到了，便对小丁说:“听见了吗？今后指望你呢。下午，你去找刘强提车，顺便带上些挂牌办证的收据，看车费该免就免，车该审的审，证该换的换，责任一分也不揽。”
“是，一定照办。”
炮蛋两口子不听则罢，一听就懵了。心里话:这交警衙门是为咱牛家开的啊？可事成之后，他们又不得不信。
于是，炮蛋老婆的小广播，就在村里传播开了。把小丁吹成了神，把牛鑫吹上了天。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