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女儿果果小记
文/齐川红
外孙女儿果果三岁了,去年腊月二十才过的生日。说起来很惭愧,没有多少可记述的,因为没有在一起生活,有关她成长岁月的点点滴滴,一言一行,所知甚少。努力追寻,也很有限,而且零碎。
她出生的那天下午,我正在公司清录年终的账目,女儿打来电话,说羊水破了,匆匆送往附近的镇医院,医生建议剖腹产。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想着紧急时刻不能啰嗦耽误时间,就说了一句那就听医生的,便挂了。这一挂,留下了诟病。爱人说我太麻木不仁,无情,不知道安慰安慰说些不要紧张之类。她哪里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无心再工作,在办公室如坐针毡,心不在焉。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女婿打电话说孩子抱出来了,母女平安。我才缓了一口气,但也说不出什么,只说好好好。我们这边娘家人没一个在,爱人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守候的是他们那边的家人亲友,虽然人多也帮不上忙,但是能给女儿踏实的感觉。有一个段子说产妇从产房出来,娘家妈问医生:“我女儿怎样?”而婆母问医生:“我孙儿如何?”关注的重点不同。其实是故意制造隔阂,孩子大人都重要。
按照习俗,六天后送小米面,爱人在医院才见到了外孙女。除夕出院回家,紧接着由于武汉突发的新冠疫情蔓延,全国各地封城封村互不往来。外孙女自己不知道她出生在那个特殊的年份,特殊的时期。在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环境下开始了她的生命之旅,她不知道形势有多严峻,有多恐怖,温暖的太阳,清新的空气,她不能沐浴。其实即使没有新冠,婴幼儿也不能随便接触外界。
我见到她已是百日之后,疫情得到了控制,生活基本恢复了日常。女儿带她回娘家“挪窝”,环境是陌生的,人也是陌生的。我们两个人还要上班,给她们娘俩不了多少关照,而且有时女儿还要在孩子睡时给我们做饭。亲家不放心每天都要视频问候,比我们挂心多了。还不如在家有人帮助照顾,减轻女儿的劳累,所以住了几天,亲家就催促女儿回去。外孙女和我们刚刚熟悉,就又走了。下一次来,还得慢慢适应、习惯。
外孙女应该是幸福的,除了父母的爱,祖父母,外祖父母都在,还有我的父母都在关切。作为外祖父母,我们只是一个真实的存在,她没怎么享受到我们的疼爱。我遗憾没见过外祖父,外祖母在我三岁时去世,只有她埋葬那天模糊的印象,相貌更无从想起。女儿出生时,岳父母虽然在,但岳母多年有病,岳父还有老母亲需要照顾,所以也没给女儿多少温情。八十年代流行的台湾校园歌曲《外婆的澎湖湾》那么优美动听,那么深情真挚,只有羡慕,不仅为自己缺憾那份疼爱而惋惜,也为早早去世的外祖父母而惋惜。而我们虽然在,身体还好,可是因为上班,也给予不了,倒是她的祖父母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爱。
女儿出嫁时,我希望她即使有了孩子,也不要做家庭主妇,要出来工作,自己经济独立了,才能给孩子爱的保障。在外孙女一岁多的五一过后,女儿就去南方打工了,把外孙女留给了亲家。抚养孩子是一个伟大而艰巨的工程,需要一家人的携手,每份爱都不多余,爱是多多益善,孩子有更多的人爱,那就有更多的幸福,爱像星星,星星越多天空越璀璨,像花儿,花儿越多春天越明媚。
有一天爱人歇班,打算去看看,亲家却说要来,把孩子带来让我见见。亲家离我这儿有四十多里,要说也不太远,电动车个把钟头就到了。但那时由于我太忙碌,公司的工程催得紧,作为管理人员每天都在工地,真也抽不出时间去。
那天中午回来,见到了外孙女,一岁半的外孙女活泼好动,一刻也不消停,在客厅、各个房间陀螺一般转动,拿住拖把就一本正经拖地,拿起粉笔就在墙上点来点去。她正牙牙学语,还不会喊外爷外婆,叫她喊爷爷,她就喊,叫她大声,她站在高椅子上就扯嗓子大声:“爷——爷——”
午饭后坐了一会我要去上班了,没想到外孙女也催着亲家走,这儿不是她的家,只是一时可以落脚的驿站。看来外孙是一条狗,吃了就走的俗话真不假。竟然不忘扛走带来的一箱火腿肠。
有限的几次接触,像我这粗枝大叶不善言辞的人表现不出多少心中的喜爱,也拙于表现,即便喜形于色。去年夏天,爱人的纱厂不景气,上班时断时续,外孙女来住过两次。第一次亲家的父亲住院,不便带她去,就送到我这儿。当时我们两个都上班不在家,只有十几岁的儿子一个人陪伴。中午我回来,她似乎并不陌生,一见我就扑过来。

我也只有中午晚上在家,陪她到河边,到广场,不知她能听懂不能,喜欢不喜欢,给她吟些儿歌,讲简单的以及自己编的寓言故事,她也还不能“诵得老夫诗”。邻居听到了,说我一天的话胜过平时的一年,我平时真的话少,也很少与近邻交流,回到家就闭门看书作文。她明显地依恋我了,几乎形影不离,每天晚上十一二点才睡。早上起来我去上班,如果醒了没见我,就哭喊;如果醒了,她就不让我走,哭喊追着,真有些不忍。我下班回来,她在楼下玩耍,看见老远银铃一般叫着跑来,再累也一扫而光。也许这就是天伦之乐的人间真情吧。
她有个独特的偏爱——吃芦花胶,喜欢那清凉的味道。有一种纯度极高可以内服外用消炎杀菌的芦荟胶,据弟弟说去年年底感染病毒喉咙干疼时就是吃的芦荟胶。蚊子咬了,磕碰了,拿出给她擦,她却“嬉皮笑脸”要吃,吃一点还不满足,似乎上瘾了,所以家里的芦荟胶都藏着。一次我和爱人在客厅,她遛到卧室玩耍,忽然感觉寂静无声,急忙进去一看,她扒出一支完整的,自己打开正往嘴里吸,几乎吸完。她嘻嘻一副享受的模样,似乎吃的是上等的美味,没有一点“羞愧”。
那次住了一周,两个月后,她又来了一次。来时还是兴高采烈的,记得路,下了车,就小跑奔来,自己上楼梯,才到门口,就大声喊“外爷”。也许这次住的时候有些久,半个月,心里还是想她朝夕相处的奶奶,一听奶奶的电话,就流出泪说怎不来接我。
一次她们奶孙俩来县城吃高价饭,吃过饭说带来见见,她反常哭着说不去外婆家。那两次都是趁她不注意留下的,生怕再被留这儿,除非陪她住在这儿。到底跟谁生活跟谁亲,心里颇有无奈的“酸楚”。
也许她以后不会感受《外婆的澎湖湾》一类歌曲的美妙,即使感受到那旋律也体会不到其中的深情。但是如果可能,我会尽量给她多的疼爱,让她不缺失外祖父母的爱。我萌发了一个愿望,为她写一百篇寓言故事,想法是好的,可实行起来才知道绝非易事,才写了一二十篇,也许难以完成,尽力而为吧。

作者简介:齐川红,河南省南阳市人。